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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当日。
我牵着岁岁,一步步走进那片高墙白壁的地方。
岁岁的手出汗了,她紧张得厉害,小身板在我掌心微微发抖。
但她没有松开我的手。
妈妈,我要自己说。
她仰头看我,眼睛里有光,有倔强,还有对自己的肯定。
我心疼极了,却只点头:好,妈妈陪你。
法庭上,公诉人依照证据,一条条陈述周明远协助人贩、包庇拐卖、非法监禁等罪名。
林许墨请来的律师逻辑清晰,态度坚定,将他当年的所有行为一一对应到法律条款上。
周明远从头到尾没有抬头,他只在我和岁岁出现的时候,眼神几乎是哀求。
当轮到我发言时,我看着那个曾经共度三年婚姻的男人,一字一句:
他不是为了岁岁好,是为了沈菲菲和她的孩子,他把我女儿像包袱一样送人。
他从没为我这个妻子、为我们的女儿考虑过。他说要给我教训,结果是孩子差点死在外面,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噩梦。
我恨过,也绝望过。但我今天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有尊严。
我要为我女儿讨一个公道。
接着是岁岁发言。
她的声音细细的,却一句一句戳心:
我以前也有爸爸的,我很爱他,他也很疼我。
可后来他把我送走了,我问他们是不是我不好,他们说我爸爸不要我了。
我以为是我做错事了,可现在我知道,不是,是他们坏。
我不要爸爸了。
那一刻,周明远终于抬头,泪眼朦胧:岁岁......你真的不认我了
他喉咙嘶哑,你小时候最喜欢爸爸抱你睡觉的......
你妈妈在孕吐,我半夜给你冲奶粉喂你......
你发烧,我抱着你跑去急诊,你在我怀里哭着喊爸爸别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们知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也很累,我只是想暂时送你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他的声音终于哽住,哽得发抖。
我闭了闭眼,不再看他。
他终于哭出声,像个输得彻底的人:
远清,你爱过我吗
你哪怕骗我说你爱过也好......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我......
我打断他,冷笑:
周明远,你不配问这个问题。
你曾拥有过我们母女三人最完整的爱。
但你亲手毁了它。
我拉起岁岁的手,坚定地转身。
林许墨已经等在门外,替我推开那扇法庭的大门。
我们走。我说。
而身后,周明远彻底瘫坐在被告席上。
沈菲菲的判刑更加迅速,因为她并不像周明远这样有条件请律师。
这对男女终究是在监狱再度见面。
而他们心情如何,再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