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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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白的嘶吼戛然而止,他愕然地看着我,像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作为医生,我会评估手术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告知家属风险,并尊重家属的最终选择。
我的声音平稳而专业,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现在,基于我的专业判断,手术存在理论上的可行性,但风险巨大,成功率极低。
是否进行手术,需要你作为直系亲属,签署知情同意书。
我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听清楚,不是求你,是告知你风险,由你选择,是否让你的父亲,承担这三成生还但可能生不如死的希望,或者七成的、即刻的死亡风险。
陈院长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密密麻麻写满各种可怕并发症和死亡风险的知情同意书递到江屿白面前,还有一支笔。
江屿白看着那份如同死亡判决书般的文件,双手颤抖。
他求助般地看向旁边的许云初,许云初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脸色惨白。
他又看向昏厥在长椅上、不省人事的江母。
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碾碎。
签......
他猛地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滚落下来,声音破碎不堪：我签,做手术......苏沐禾......求你了......
他颤抖着手,在那份代表着巨大风险的文件上,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留下深深的痕迹。
签完字,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顺着墙壁滑落,颓然跪倒在地毯上,双手捂住了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没有再看地上的男人一眼。
手术的绿灯已经亮起,时间就是生命。
准备复合手术室,术中实时DSA导航,备ECMO。
我一边快步走向早已准备好的手术通道,一边清晰地下达指令,语速快而精确：通知血库,备足O型血,麻醉团队,按最危重脑干手术预案准备、器械护士,准备我常用的那套显微器械、二助,负责术中神经电生理监测,任何异常波动立刻报告。
所有人,动作快！
一连串精准、高效、不容置疑的命令下达。
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医疗团队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开始高速运转。
沉重的复合手术室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将走廊里哭嚎、呜咽声,彻底隔绝在外。
门内,是无影灯下,与死神争夺时间的战场。
门外,是漫长而绝望的煎熬。
江屿白维持着跪地的姿势。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许云初试图扶他起来,被他粗暴地推开。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眼睛布满血丝,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