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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什么,我不懂。
但我听懂了。
谢羽擎要找个饭量大的人陪他吃饭。
他选了我。
我指着满屋的烤鸭和肉包,认真地问那个太监。
当皇后,是这里的东西都能吃吗
太监的笑,裂在了脸上。
太监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说,当了皇后,整个御膳房都是我的。
我的皇后生活,就是吃。
他们给我套上又重又烦的衣服,住进坤宁宫。
有嬷嬷想教我规矩,我听不懂,转身爬上院里最高的树掏了一窝鸟蛋。
谢羽擎来时,我正蹲在树杈上,琢磨着鸟蛋是生吞还是烤着吃。
他一身黄袍,站在树下,脸上是散不去的疲惫。
钟犁,下来。
不。
他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
下来,带你出宫吃宵夜。
我眼睛一亮,抱着鸟蛋就跳了下来。
宵夜,我懂。
去御膳房的路上,花园里啪的一声。
一个叫林婉仪的女人倒在地上,脸上印着红指印。
我记得她,她给过我桃花糕。
打人的是王贵妃,太师的孙女,穿得像只花孔雀。
林婉仪捂着脸哭,王贵妃看见我,嗤笑：一个疯子,也配当皇后
我没理她。
我只知道,林婉仪一哭,我心里就堵,等会儿吃东西都不香了。
我揪住王贵妃的领子,一拳揍在她脸上。
她尖叫着倒地,我指着还在哭的林婉仪,认真宣布：
你弄哭了我的朋友,害我没心情吃宵夜了！
从那天起,后宫没人哭了。
她们看我的眼神,从看怪物,变成了看......灶王爷。
妃嫔们不往皇帝寝宫跑,全挤来了我的坤宁宫送吃的。
林婉仪每天给我炖开胃的养生汤。
赵婕妤用翻糖捏出能吃的刀枪剑戟。
我的坤宁宫,成了后宫干饭联盟。
这天,我们正围着新出炉的烤乳猪,谢羽擎却来了。
他没看满桌的菜,神色凝重的盯着我。
他哑着嗓子问我：
钟犁,如果......朕要你去杀一个人,一个不该杀的人呢
谢羽擎问我杀不杀人。
我不懂什么叫不该杀,只知道他问完,我心口就堵住了。
吃什么都不香了。
烤乳猪皮不脆,肉包子馅没味。
满宫的饭菜香,我都闻不到了。
御膳房的李师傅每天都送来一碟桂花糕,他说这是我的最爱。
我记得它的味道。
可现在,我把它塞进嘴里,甜还是那个甜,吃完却只想睡觉。
我开始嗜睡。
抱着柱子睡,爬上树也睡。
好几次从树上摔下来,满身是泥。
林婉仪她们端来好吃的,满脸都是担心。
我只是看着,没力气伸手。
我的干饭联盟,快散了。
饿,原来这么难受。
那天,我正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发呆。
王贵妃那只花孔雀,带着一群人就来了。
她身上的香粉味,呛得我皱眉。
她捏着帕子,掩着嘴笑。
哟,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病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懒得理她。
她却凑得更近了。
听说娘娘胃口不好,烤全羊都不吃了
她眼里全是得意。
这身子娇贵,可得好好养着。
别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伤了根本,那可就糟了。
我听不懂她话里的弯弯绕绕。
只觉得她的眼神冰冷。
我想站起来揍她,腿却发软,站不起来。
第二天,送桂花糕的小太监又来了。
碟子放在我面前,还是那么香。
可我盯着它,觉得一阵不舒服。
我端起那盘点心,走到院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全倒进了泥里。
送点心的小太监噗通跪下,脸都白了。
我转身回屋,蒙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