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昂……但糖糖,雪柔她只有这一个弟弟了!她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不能……”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窝!
刹那间,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解,都被这短短几句话点燃。
“不能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他。
裴疏澈猝不及防,被我推得踉跄后退几步,撞在冰冷的停尸台上。
我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眼泪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和荒谬感汹涌而出。
我指着停尸台上弟弟那惨不忍睹的遗体,声音嘶哑泣血:
“陈雪柔只有一个弟弟?!那我呢?!”
我状若癫狂,歇斯底里地嘶吼。
“我也只有这一个弟弟啊——!”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灭顶的海啸,瞬间将我吞噬。
眼前一黑,我软软地向前倒去。
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裴疏澈惊慌失措的呼喊,还有自己口袋里,手机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震动。
2
次日,我从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手腕上打着点滴。
旁边简陋的设备和发黄的墙壁告诉我,这不是我们纪家医院的高级病房。
“糖糖!你醒了?”
裴疏澈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伸手想碰我的额头。
“滚开!”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猛地挥开他的手。
动作牵扯到输液管,手背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裴疏澈的手僵在半空,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
“纪棠糖!你冷静点!这里是剧组的临时医务室!你差点流产了,这事我还没告诉砚舟……”
流产?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心上。
我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一片平坦,没有任何感觉。
“那不重要,栖鹤呢?”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裴疏澈眼神躲闪了一下,声音艰涩:
“栖鹤的遗体,警察说会暂时存放在法医中心,等待后续处理。”
后续处理?
我弟弟被人砸碎了头,却还只能等后续。
病房的门被推开,秦砚舟走了进来。
他依旧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身后,跟着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眼睛红肿、像只受惊兔子的陈雪柔。
“棠糖。”
秦砚舟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径直走到床边,将那份标题为《刑事谅解书》的文件和一支笔递到我面前。
“把这个签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秘书处理一份普通合同,“就当这一切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意外?”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剧烈颤抖。
“什么样的意外会砸碎人的太阳穴?!”
“还有——”
我的目光像淬毒的刀子,狠狠剜向秦砚舟和他身后的陈雪柔,“你们真的确定!当年泥石流是陈雪柔救了你们?!”
话音未落,一直瑟缩在秦砚舟身后的陈雪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正好挡住我掉在地上的孕检单。
“纪大小姐!我求求你了!”
她瞬间泪如雨下,声音凄切哀婉,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知道我弟弟混蛋!他该死!可是……他真的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仰望着我,声音带着一种自轻自贱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