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天,迎接我的不是盛大的生日派对,而是冰冷的手术室。
麻醉醒来,我听见养母在门外打电话。
“放心,两个肾都摘除干净了,对……生日当天签的自愿书。”
我摸着腹部的纱布,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是丧钟。
身为主刀医生的养父将我的肾放入冰血水中,笑着告诉我。
“乖!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乖女儿!”
生日蜡烛还没来得及吹灭。
我的肾就已经在他们亲生儿子的身体里了。
1
“晚晚,许愿呀!”
我看到她递到我面前的不是生日礼物,而是一份文件。
《自愿捐献活体器官知情同意书及手术授权》。
养母王慧用她粗糙的手攥着我的食指,死死箍着我的手腕。
“乖孩子,签了这份健康档案,妈给你煮长寿面……”
十八年了,这双手给我缝过补丁累累的旧衣。
也拧过我的耳朵和胳膊,留下青紫的瘀痕。
此刻它正按着我的手指,签下我的卖身契。
餐桌对面,弟弟陈磊陷在沙发里,眼皮都没抬。
他新买的限量球鞋在桌下晃荡,鞋尖踢到我裸露的小腿,留下一小块灰印。
那是我打了三个月零工,手指被锋利的广告纸割出无数细口才攒下的学费。
昨天,藏钱的旧字典被撕成了碎片。
心脏在肋骨下狂跳,撞得生疼。
王慧的目光黏在我身上,嘴角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笑意。
“签好了!这下磊磊有救了!”
“妈……”
我喉咙干得冒烟,“什么……有救了?磊磊他……”
“闭嘴!”
王慧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换上惯常的刻薄与不耐。
“问那么多干什么!躺好!”
她力气大得惊人。
我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撞上冰冷的门框。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挣扎是徒劳的。
塑料蛋糕托被带翻在地。
那截歪斜的蜡烛滚落,火苗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在冰冷的泥地上。
“妈!妈!”
我扭过头,凄厉地喊着。
王慧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看着,看着我被粗暴地塞进车厢。
“不……不要……放开我!妈!妈!”
王慧的脸出现在无影灯下。
她俯视着我,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别闹了,晚晚。”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就一会儿,不疼的。为了磊磊,忍忍就过去了。”
为了磊磊。
又是为了磊磊。
十八年,这几个锁住了我全部的人生。
我的新衣服变成他身上的名牌。
我的午餐钱变成他游戏里的充值点卡。
我的未来……现在要变成他活下去的零件。
“妈……求求你……妈……”
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麻醉缓缓推入,我的身体软了下来,只剩下无声的抽噎。
意识模糊的最后,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的养父,他竟然是今天的主刀医生。
眼镜后的那双曾经慈爱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
他一字一顿。
“两个肾……都摘干净……”
2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
无影灯的光让我感到眩晕。
我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沉重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