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夜神色一沉，拳头紧紧攥起。
“而且，她怀孕了。”
那双手，轻轻落在我空了的腹腔上，霍玄夜声音带上怜悯与不忍。
“看样子，应该是怀孕四个月了。可孩子被活活剖出，胎盘也被刮了下来。”
或许是将为人父，他轻声叹了句：“再过几个月，这孩子就可以出生了。”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我与霍玄夜成婚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有个孩子。
可我在一次随他出征时，替他挡了刀，再难有孕。
所以在我发现自己有孕时，我害怕让霍玄夜空欢喜一场，悄悄忍着恶心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药，费尽心思将孩子养到四个月成型。
七日前，我本想将好消息告诉霍玄夜。
可那日祝瑶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忽地伸手把我推出，对城外淫笑的敌军说道：
“她有孕在身，玩着更刺激。”
接着便将城门狠狠关上。
2
其实我本可以逃入城门。
可一旦城门再开，势必民不聊生。
我身后紧贴着城门，咬牙告诉自己，我的夫君是大将军霍玄夜，我是将军夫人温雪蕙。
无论如何，我不能弃城而逃，大不了我死在沙场。
还有霍玄夜陪我殉情，我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不孤单。
也许下辈子，我们会一起投胎做平凡人家，听着宝宝喊我娘亲喊他爹爹。
可我没想到，祝瑶站在城门内，挑拨着敌军剖下我的孩子。
让我亲眼看着我成型的女儿喂了狗。
我摸了摸腹部，里头再无孩子的跃动，只剩下了被剖腹的痛意和冰冷。
霍玄夜揉了揉眉心，净手负在身后。
“既然无人认领，解剖了就是，只是拿远点动手，莫要让晦气影响了瑶瑶即将出生的孩子。”
就在他要转身离去时，士兵在我腹内寻出一枚铜钱。
“应该是她死的时候吞下的。”
霍玄夜驻足回头，目光落在那枚沾满血污的铜币上。
“雪蕙……”他忽然低声呢喃我的名字。
我虽然是个善画尸的入殓师，可我胆小得要命。
霍玄夜便赠我铜钱做了个护身符。
可下一秒，霍玄夜眸色翻涌着恨意与愤怒，他咬牙切齿否认：
“不可能是温雪蕙！”
霍玄夜冷冷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嘲讽。
“温雪蕙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早就叛逃敌国了。她又擅长画尸伪装，这幅丑的要命的尸体怎么可能是她。”
他滔天的怒气，吓得士兵一时也不敢有异议。
我站在他身后，摸了摸掌心的泪。
我是怕死，可我更怕孤身一人，若非他答应我共同殉情殉国，我可能真的逃了。
我真傻。
我爹娘赶来时，恰好听到了霍玄夜的话，他们面面相觑，神色愧疚。
他们也因为祝瑶的三言两语，默认了我叛逃假死的事实。
我爹一把年纪了，却弯腰朝霍玄夜跪下道歉。
“是我温家养出来个叛国贼，是我们对不起你和瑶瑶！你放心，温家已经将那个逆女除名了，若来日寻到她，任你和瑶瑶处置，我们绝不过问！”
爹愤恨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床上我的尸身发怒。
“这样的逆女，若她没死，那就让她生不如死！若她真死了，我！我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我看着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苦笑看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