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还悬在半空，指尖那根黑丝像是被什么拽住了，猛地一抽。
不是疼，是胀。像是有人往我血管里灌了半管子滚水，直冲脑门。
功德墙的光膜还在抖，倒“卍”字转正之后，居然没消失，反而像块烧红的铁片，嵌在光里，边缘冒着细烟。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气氛一度尴尬得像是相亲现场。
“看什么看？”我收回手，拍了拍袈裟上的灰，“再看我收你门票了。”
话音刚落，光膜一晃，那符号居然动了——不是移动，是翻了个面。
正“卍”又变回倒“卍”，但这次，它没亮，而是渗出一缕黑气，像鼻涕似的挂在光膜底下，晃悠两下，啪嗒掉在碑片上。
“哟，还会流口水？”我蹲下身，拿木鱼杆子戳了戳那黑气，它居然缩了缩，跟蜗牛似的。
我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本《大悲咒·新手指南》，翻到残篇那段，对照碑片上的梵文。
字迹歪得像狗爬，但连起来一看，末尾那句原本模糊的经文，居然自已显形了：
“魂归者，可引其力为香火。”
我眼皮一跳。
香火？我这系统不就是靠香火点数活的吗？之前念经超度，信仰点涨得跟便秘似的，一次才几十点。可昨夜净化鬼手，直接爆了两千。
差这么多，难道是因为……亡魂越多，香火越猛？
正想着，功德墙光膜突然一颤，那滴黑气“嗖”地钻进了碑片。紧接着，光膜上浮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大规模亡魂聚集——坐标：黑水沟，子时开市】
我盯着那行字，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系统你终于肯说话了？之前鬼手砸我天灵盖你装死，现在倒会发广告了？”
光膜没反应，但那行字一直挂着，像是电子屏卡住了。
我低头看看左手，黑丝安静了，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就跟被太阳晒褪色的纹身似的。再看那碑片，边缘居然开始冒金光小泡，像可乐里的气泡，一串串往上冒。
我试探着念了句《大悲咒》。
声音不大，就跟自言自语似的。
可功德墙的光膜猛地一亮，碑片上的金光泡炸开，化作细流，全被吸进光膜里。紧接着，信仰点+1、+1、+1……连续跳了十几下。
我愣了。
“你这是……吃魂气充电？”
我又念了三遍，这次金光泡冒得更多，信仰点直接蹦到+50。
“行啊，你比我还懂薅羊毛。”我拍了拍碑片，“行，咱俩合作，我带你去个地方——今晚，咱搞场直播带货，专治各种装神弄鬼。”
子时前一刻，我蹲在黑水沟后巷的破墙根下，裹着件从庙里翻出来的二手袈裟，外头还套了层破麻布，活像刚从哪个乱葬岗里爬出来的游魂。
嘴里含着一张《大悲咒》符纸，是昨夜从系统商城抽出来的“信仰点抵扣券”，原本写着“念一遍抵十遍”，结果用起来发现是限时三分钟，过期作废，跟泡面赠券一个德行。
我掐着时间，符纸一入口，浑身气机立马压到最低，连呼吸都像快断气的病人，一抽一抽的。
前方就是鬼市入口。
三眼狸妖守在门边，额上多只竖眼，正拿爪子拨弄一盏“魂引灯”。灯芯是根人
finger
骨，火苗幽绿，照得四周影影绰绰。活人靠近，火苗就变红，还能报警。
我屏住呼吸，把碑片藏在袖子里，轻轻一晃。
刹那间，一股阴风从碑片上卷出，带着淡淡的佛味，混着香火气，往鬼市里飘。
魂引灯的绿火晃了晃，居然没变红。
三眼狸妖抽了抽鼻子，嘀咕了句：“新来的引路者？味儿有点冲啊……”
我没动，继续让碑片往外散气。那股佛香混着亡魂牵引力，正好伪装成“引路者”的气息——专带迷魂游荡的亡者来此交易的阴差。
狸妖打了个哈欠，摆摆爪：“进去吧，别挡道，今晚‘魂髓膏’限量，去晚了连渣都抢不着。”
我低着头，贴着墙根溜了进去。
鬼市不大，但摊子密得像菜市场早高峰。两边全是锁魂笼，里头关着男女老少的魂魄，有的哭，有的喊，有的已经傻了，直勾勾盯着外头。
一个妖贩正把一童男魂往药鼎里塞，鼎上贴着广告：“魂髓膏，一碗通幽，信者延寿三十年！”
我袖中的碑片突然发烫。
低头一看，那童男魂被炼化时，逸出一缕黑气，直接被碑片吸了进去。功德墙光膜微微一荡，信仰点+5。
我眼皮一跳。
“好家伙，现场收香火？”
我又往前走，路过一个卖“替身娃娃”的摊子，老板正拿针扎娃娃胸口，嘴里念咒：“替死一次，阳寿+百日，童男童女优先，孕妇加价三成。”
我袖子一抖，碑片又吸了口黑气，信仰点+3。
“行，这买卖稳赚不赔。”我摸了摸木鱼，“今晚不超度个百八十魂，我都对不起我这系统。”
正盘算着，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大师……救我……我妻在西村等我……”
我猛地转头。
一个中年男人的魂魄被锁在笼子里，记脸血污，双手扒着栏杆，死死盯着我。
我心头一紧。
不是因为可怜——我这人向来心硬——而是功德墙光膜突然亮了。
那光膜上，居然浮现出一行字：
【此魂生前曾礼佛三叩，信仰残余：0.7点】
我愣了。
“你还记账？”
再看那男人，他忽然跪下了，额头磕在笼子上，声音发颤：“大师，我死后被人挖了心炼药，魂不得散……求您，超度我，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我咬了咬牙。
超度？现在念经，等于直接暴露。
可我不动，功德墙的光膜已经开始微微震颤，像是在催我。
“系统，你是不是早就设计好了？”我低声骂，“先给提示，再搞道德绑架，你这哪是佛祖拼夕夕，你这是阴间拼多多！”
光膜不答，但那行字还在：0.7点。
我盯着那男人，忽然笑了。
“行，0.7点也收。”
我慢慢退到药摊阴影里，从怀里掏出《地藏本愿经·残篇》，贴在木鱼上，用血在经文上画了个符。
这是昨夜琢磨出来的法子——以血为引，经为媒，佛光不外泄，只走功德墙通道。
我咬破舌尖，将血点在额头，低吼一声：
“以我残经，引尔归途！”
木鱼没响，但功德墙光膜猛地投射出一道佛影，直射进那锁魂笼。
刹那间，笼中男人浑身一震，脸上的血污开始褪去，眼神清明，他抬头看向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谢谢”。
紧接着，功德墙提示：
【超度亡魂×1，信仰点+70】
我咧了嘴。
“行，这利率可以。”
可就在这时，药摊老板猛地抬头，盯着那笼子：“谁动了我的货？！”
我立刻缩回阴影。
但他已经闻到了佛味。
“有活人！有和尚！”他怒吼一声，抓起锁魂笼就要跑。
我哪能让他走。
当下不再隐藏，猛地站起，高举木鱼，狂敲三下！
“南无地藏菩萨摩诃萨——！”
佛光如瀑，轰然炸开！
整条鬼市瞬间被金光笼罩，所有锁魂笼“咔嚓”碎裂，亡魂四散而出，却无一逃窜，反而齐齐转身，朝着我跪下。
“大师！救我！”
“超度我！”
“我不想被炼药！”
哭声震天。
妖贩们乱作一团，有的扔下摊子就跑，有的想反抗，刚举起兵器，就被佛光扫中，当场化作黑烟。
三眼狸妖在门口怒吼：“关灯！关灯！”
可魂引灯刚灭，功德墙光膜猛地射出一道金光，直接把它劈翻在地，额上竖眼当场炸裂。
我站在光中，木鱼敲得手腕发酸，但信仰点疯狂跳动：
【超度亡魂×97，信仰点+5000】
【获得《地藏经残页》】
话音未落，鬼市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吟，像是某种巨大存在在翻身。
一股阴寒气息压来，佛光都暗了一瞬。
“魂母……醒了？”我心头一紧。
可就在这时，一张焦黄的经纸从空中飘落，轻轻搭在我脚边。
我低头一看，纸上写着两行残字：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字迹与古碑上的如出一辙。
我伸手去捡。
指尖刚触到纸边，功德墙光膜突然一颤，那倒“卍”字再次浮现，而我袖中的碑片，猛地吸住经纸，像磁石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