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只手停在半空，五指张开，像是在等我主动把手递过去。我左手按着指尖那根黑丝，它正微微抽动，仿佛有电流顺着经脉往心口爬。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像砂纸磨过。
“等啥？等我请你吃饭？”
话音未落，右手木鱼猛砸地面，金光炸起一寸高，我扯开嗓子吼出第一句经文：“南无地藏菩萨摩诃萨！”
声音出口的瞬间，整座破庙像是被人从地基摇了一把。瓦片哗啦啦往下掉，墙皮成片剥落，连那根歪斜的门框都跟着抖了三抖。
可更吓人的是地底那只手——它动了。
不是抓，不是扑，而是……缓缓握拳。
拳心朝上，掌中那个倒“卍”字烙印猛地一亮，黑气顺着指缝喷涌而出，像毒蛇吐信。
我头皮一炸，第二句经文直接拔高八度：“南无地藏菩萨摩诃萨！”
木鱼敲得手腕发麻，袈裟上的金线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佛光罩子勉强撑住，可那股黑气已经贴着光幕往上爬，像是沥青浇在玻璃上，一点点腐蚀。
就在我准备吼第三遍时，背后那块古碑突然“嗡”地一震。
不是幻觉。
我后背贴着碑面，能感觉到那股震动从石L深处传来，像是有颗心脏在里头苏醒。
下一秒，碑身离地三尺，悬在半空，裂纹中金光狂喷，像老式霓虹灯管被高压电击穿，一闪一闪地炸着火花。
“好家伙，你还能打卡上班？”
话没说完，古碑已经如盾牌般横飞而出，直撞向那只鬼手。
轰！
一声巨响，整个庙宇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气浪掀得我往后翻了两个滚，木鱼脱手飞出，砸在墙角叮当响。
金光与黑气炸成一团，刺得人睁不开眼。等我勉强抬头，只见那只鬼手正在崩解——不是炸开，而是像被强酸腐蚀，一节节化作黑烟，惨叫声尖锐得不像人能发出来的。
古碑也没讨到便宜。
它悬在半空，金光忽明忽暗，裂纹瞬间多了十几道，最后“咔嚓”一声，从中断裂，碎成五六块，散落一地。
我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像是被人塞进洗衣机转了十圈。
过了好几秒，才听见系统那熟悉的电子音，这次居然带了点颤音：
【净化地缚灵（BOSS级残魂），奖励信仰点2000，功德墙一级解锁】
我咧了咧嘴，想笑，结果呛了一口灰。
功德墙？终于不是灰扑扑的图标了。界面里那堵墙现在镀了层金边，还泛着淡淡光膜，像个刚贴了新膜的手机屏。
我撑着地面想爬起来，结果左手一软，整个人栽在一块碑碎片上。
指尖那根黑丝，不动了。
不是僵住，是……安静了。
刚才还像条活虫在皮下乱钻，现在却安分得像根普通墨线，颜色也淡了一圈，像是被太阳晒褪了色。
我盯着它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把它往外扯了扯。
疼，但没反噬。
“行啊，”我嘀咕，“你主子都碎了，你还装啥大尾巴狼？”
我慢慢爬过去，把木鱼捡回来，顺手敲了三下。
叮、叮、叮。
每一下，散落的碑块都微微震一下，像是在回应。
我蹲在最大的那块残片前，拂去上面的灰土。裂口边缘，刻着几个极小的梵文，歪歪扭扭，像是谁用指甲抠出来的。
我眯眼看了半天，拼出两个字：承负。
“承负？”我念出声，“系统你起名能不能别这么敷衍？天命承负者，听着像快递代收点。”
系统没回。
我也不指望它回。
我把那块碑片抱起来，靠墙立好，顺手放在功德墙光膜正前方。
光膜微微一荡，像是水面被风吹皱。
没有提示，没有反应，可我总觉得那层光膜在“看”它。
看了几秒，我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本《大悲咒·新手指南》。
封面焦了角，内页倒是完好。我翻到第一页，照着念了三遍。
声音不大，但每念一句，功德墙的光膜就亮一分，碑片也跟着轻轻震一下。
等我念完，光膜已经稳稳罩住整块残片，像是给它罩了层保鲜膜。
“原来你吃这个？”我摸着碑片，“念经充电，你这不比我还能薅系统羊毛？”
我正说着，左手突然一烫。
低头一看，那根黑丝末端不知何时卷了起来，像个小钩子，正轻轻蹭着碑片边缘。
我愣了愣，下意识把手指往回缩。
可就在这时，功德墙的光膜突然一闪。
一道倒“卍”字的影子，浮现在光膜表面，只存在了半秒，就消失了。
我盯着那位置，没动。
“你俩，”我低声说，“到底谁是正牌，谁是盗版？”
庙外依旧死寂，连风都停了。
我慢慢站起来，把木鱼别回腰间，顺手把《大悲咒》塞进怀里。
袈裟还在发烫，但比刚才稳多了。功德墙一级解锁后，L内那股虚脱感也退了不少，像是手机从15%充到了40%。
我弯腰捡起另一块碑片，上面有半个“地”字。
“你说你，”我拍了拍碎石，“封印个鬼手，把自已搞碎了，图啥？”
没人回答。
我也不需要回答。
我把碑片一块块拢到墙角，堆成个小堆，最后把最大的那块摆在最上面。
“现在你是我的了。”我说，“别指望我给你修庙，但香火钱……看心情给。”
话音刚落，功德墙光膜又是一荡。
这次，我看得清楚——光膜表面，再次浮现出那个倒“卍”字，比刚才更清晰，边缘还带着焦痕，像是被火烧过。
我盯着它，忽然笑了。
“行啊，你还敢露脸了？”
我抬手就要去摸那光膜，想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个投影还是实L。
可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
光膜中的倒“卍”字突然一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向我。
紧接着，功德墙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诵经声。
不是我念的。
也不是系统提示音。
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从我脑子里长出来的。
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响起：
“南……无……”
我僵在原地，手指悬在半空。
光膜中的倒“卍”字缓缓旋转，变成了正向。
而我的左手，那根黑丝，突然剧烈一颤，像被什么拽着，猛地往功德墙方向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