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曾经像花一样娇俏的容颜,像是迅速地枯萎衰败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察觉不到的颤抖。
秀娥姐,我好羡慕你。
赵卫东爱你,虽然方式不对,但他心里有你。
可我,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也什么都抓不住。
我垂下眸,掩饰住眼底的不忍。
医生说,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才十九岁,大好的年华刚刚开始。
可我当时被恨意蒙了双眼,只想着报复他们,却没想到背后是那样的故事。
同样重男轻女的家庭,她被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卖给村里的一个老光棍,换了一头猪的彩礼。
那个老光棍虐待她,又把她不光彩的事四处宣扬。
少女想读书,想工作,想爬出泥沼却越陷越深。
我的指甲死死嵌入手心,我在后悔。
这场悲剧,我也是推手之一。
我无法原谅她插足我的婚姻,可我也知道罪魁祸首不是她,是赵卫东。
他的纵容让她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没想到是另一个深渊。
我呼出一口气,轻声开口。
那些谣言,我都托人去村里澄清了。
那个老光棍,也被抓起来了,以后你不会再被骚扰。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资助你去读夜校,我还可以......
秀娥姐,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眼里没有一丝光芒。
我却突然哽住。
半晌,我再次开口。
你还年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人都会做错事,虽然不一定会被原谅,但仍然可以继续走下去。
她的目光闪了闪,眼中渐有水意。
秀娥姐,对不起。
我推门的手顿了一下,终是无法回应。
门被推开,我的声音轻不可闻。
孙兰兰,同为女人,对不起。
赵卫东就站在门口,眼神无比复杂。
我越过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紧紧的。
秀娥,对不起。
他的眼里有爱意,有后悔,有思念。
他的手握得那么紧,没有干呕,没有下意识地甩开。
这些我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却只显得可笑了。
我掰开他的手,神色平静。
你确实该说对不起,但我不会原谅。
仅仅是黑暗中的一点光,就足够我咀嚼忍耐那么多年。
在玻璃渣子里找糖的日子,我真的不想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