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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完液,自己拔了针,正准备办理出院,一个八卦的小护士凑了过来。
姐,你隔壁那个帅哥,真看不出来啊。
看着人高马大的,结果送来一查,一身的毛病。
医生说他内脏有好几处轻微衰竭,骨密度也低于同龄人,还有好几种慢性病的底子。
说是长期劳损积累的,跟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头一样。
小护士啧啧称奇,我却一点都不意外。
这些本都该是我的病。
叶言醒了,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嘶吼着找我。
我听见他近乎癫狂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林清呢让她滚过来见我!
他大概是想起了我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叶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叶母尖酸的安抚声响起。
言言你找那个扫把星干什么!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惦记她
等你好点,妈就给你和晚晚把婚事定了,晚晚又漂亮又旺夫,比那个药罐子强一万倍!
我都能想象到叶母说这话时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
苏晚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不易察察的迟疑和疏远。
伯母,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还是让言哥好好养身体吧。
叶母没听出弦外之音,还在那儿夸她。
你听听,晚晚多懂事,多会心疼人。
没过多久,医生拿着一沓报告单进了隔壁病房,大概是去详细说明病情。
我只听见里面短暂的死寂后,苏晚晚慌乱的声音响起。
那个......伯母,我公司突然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我,我改天再来看言哥。
叶言嘶哑地喊。
晚晚,别走!
但回应他的,只有高跟鞋越走越远的声音。
她甚至没脸编一个像样点的借口。
我办好出院手续,经过他病房门口时,看到叶言像疯了一样在床上挣扎,拔掉了自己的输液管。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一个洞。
是你干的,对不对林清!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理他,只是从包里拿出那张陈旧的羊皮纸,递给旁边被他吓得不知所措的小护士。
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我看着他,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笑了笑。
叶言,自己看吧,看看你引以为傲的本钱,到底是什么。
我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我能想象得到,他看到羊皮纸上那些用鲜血写下的契约条款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同生共死,福祸相依。
一方所受伤害,将由另一方承担。
若契约因双方自愿解除,此前所有转移的伤害,将全部返还。
叶言那身所谓的铁人体魄,不过是吸食着我生命长出来的肿瘤。
如今他躺在病床上,眼窝深陷,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
透析机器嗡嗡作响,每天他都要经历一场透析的折磨。
报应来了。
而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