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前夜,我被贼人悬挂至城门高处,衣不蔽体,双脚筋脉俱断。
那一晚,全城的男人都来了。
我的模样被画在春宫图上,在各大妓院流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男人对我滋味的议论。
父亲因自责没保护好我,年过半百,却跪地痛哭。
未婚夫请遍全城名医,只为治好我的伤。
半昏半醒间,未婚夫轻声低语。
“老师,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想让婉清妹妹代替她在太后寿辰献舞,挑断淳安的双脚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找全城男人毁掉她的名节呢?”
父亲无奈叹气:“淳安性子执拗,往日就经常欺负婉清,这样大好的机会,断然不会相让,只能彻底打碎她的傲骨!”
“出嫁时多给她几抬嫁妆,就算是补偿她了。”
八月酷暑,我却如坠冰窟……
父亲的关怀慈爱,未婚夫的海誓山盟,竟然全都是欺骗!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能获得献舞资格,全因母亲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女儿,皇帝的亲妹——昭明长公主。
……
“老师,淳安妹妹伤势严重,是否立即请大夫诊治?”
父亲迟疑片刻,却坚定说道:“不急,让她吃些苦头也好。”
一旁等候的大夫则满脸疑惑:“乔学士,乔大娘子脚筋被挑断,若不及时医治日后恐怕不能正常走路。”
“听闻太后寿宴,指定乔大娘子御前献舞,如此一来恐怕是……”
未婚夫急切道:“让淳安妹妹错过寿宴就好,何必让她落下病根?”
“就是要落下病根,变成跛脚,让她彻底死心!如此婉清才能拿到献舞的机会,在圣上面前露脸。只要婉清能够得到恩宠,你我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好了,大夫先去止血吧!”
我躺在床上,任指甲刺进掌心,鲜血涌出,落入早已被染红的衣裙,消失不见。
父亲深爱母亲,即使误会她是一介商女,也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娶她为妻。母亲去世后对我更是有求必应,悉心教导。
可曾经宽厚慈爱的父亲,竟然为了庶妹的前途,不惜让我变成残疾!
曾经海誓山盟的未婚夫,为了官路顺遂,不惜毁掉我的清白!
仅仅一夜,为什么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我忍不住抽泣出声,未婚夫听到后不顾往日矜持的姿态,扑到我的床前,轻轻握住我缠着纱布的手:“淳安妹妹你醒了,别怕,我是景元哥哥。”
裴景元,父亲的学生,今年科举殿试的探花郎。
“淳安妹妹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捉拿贼人,一定会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父亲则吩咐所有待命的大夫:“不惜任何代价,用最贵的药,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
神情急切,目光真挚,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却全是谎言和欺骗。
外表衣冠楚楚,内里却已经腐烂生虫。
我仿佛被人拉进水底,喘不过气来。
我转头直视父亲:“父亲,我的脚还能跳舞吗?”
父亲沉默一瞬,侧过身去开口道:“淳安放心,父亲一定请来全国最好的大夫为你诊治。”
我闭上双眼,任泪水流进发鬓。
“天呐!”
为我止血的大夫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