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身体不好,他就玩命似地给人哭丧挣钱,我真怕哪天他凑够钱了逼我结婚。”
“那也是,您要是真结婚,周妄遥少爷那里,怕不好交代。”
她默了一瞬,随即道:“这些日子你们陪我演戏辛苦了,奖励等会儿转你们卡里。”
下一秒,房东就惊声尖叫了出来:“天呐,居然有二十万零五千三百四十九?”
“沈小姐,这也太多了,还有零有整的。”
她漫不经心,“小钱,随便花,不够我还有。”
轻飘飘的几句话,将我全身的力气剥尽。
那是三年来,我一次次下跪攒下的所有钱。
内心涌上来的无力感一瞬间将我淹没,我蹲在墙角,哭得昏天暗地。
当初她只发了一张确诊单,我就毅然决然跟家里决裂搬来照顾她。
也因为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我们这三年的感情判了死刑。
要是被我爸知道他的儿子窝囊成这个样子,估计他会恨不得立马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吧。
2
回到破旧的出租屋,我快速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可临到动手,才发现真没什么值得我带走的东西。
生日当天,沈时宜送给我的99元两双包邮的情侣拖鞋。
在医院照顾她半年,她感动到落泪说要嫁给我,送我的易拉环戒指。
从事哭丧工作后,她心疼至极给我买的各种颜色的跪的容易以及几大箱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和她在一起前,我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
和她在一起后,我吃泡面吃到吐也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我坚信自己得到了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爱,现在才发现,连爱都是假的。
打开抽屉,里面厚厚的一本笔记,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所有爱好。
爱吃的、不爱吃的、过敏的以及每日的用药记录。
最后一页,是我的卖血记录。
最穷的那些日子,为了不中断治疗,我每次都会偷偷瞒着她去卖血。
卖血前两天,我总会拖着她出门胡吃海喝一顿。
她总会打趣我:“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那时觉得是打情骂俏,现在想来,那话语中包含着满满的恶意和轻视。
她从来不知道,早上五块钱的早餐,有四块五都是她吃掉的。
我啃着半个馒头,就着瓶水,就这样生生捱到傍晚,才能又吃上一顿。
环顾四周,满是尿液的马桶圈和满地头发还发霉了的垃圾桶,嘎吱作响的硬板床。
每次她既不承认,也不打扫。
还会每次在我忍着恶心打扫的时候倒胃口:
“别弄了,没必要。”
起初以为是她心疼我劳累。
现在才知道,她从来没把这里当成一个家。
她一次又一次将我拖到床上,沉浸在最原始的欲望中,却从来没计划以后的生活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