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色平安符
监控室内。
他放屁！他在撒谎！人是我杀的！安眠药是我买的！是我让他下的！火是我点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在替我顶罪！你们抓他干什么！抓我啊！
周若雪像疯了一样扑向监控屏幕,用力拍打着冰冷的玻璃,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试图将所有的罪名重新揽回自己身上。她的冷静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最原始的、想要保护（或者说控制）的冲动。
审讯室里的王大年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却无比坚定地对着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若雪......别说了......都是我做的......你好好活着......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
你闭嘴！王大年！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我不需要你替我顶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听见没有！闭嘴！
周若雪冲着话筒疯狂地吼叫,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混合着愤怒、不甘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然而,警方已经不再相信她的任何供词。因为王大年不仅提供了极其详尽、且与现场物证高度吻合的作案细节（包括安眠药的购买渠道、品牌、剂量、投放的具体位置和方式,汽油的购买记录,锁死后门的钥匙来源等）,更重要的是,他提供了大量确凿的、周若雪无法解释也无法提供的客观证据：
他多次往返国外的机票记录、酒店入住记录,时间点与周若雪描述的精神操控时期高度吻合。
他购买吉他、架子鼓等物品的巨额消费记录,资金来源部分指向周若雪境外汇款。
他手机里保存的、与周若雪的大量聊天记录备份（尽管周若雪删除了她自己的）,内容清晰地展示了两人的关系发展、周若雪对他的精神引导过程（虽然隐晦但可循）,以及他后期抑郁、自残的状态。
更重要的是,他提供了自己长期在精神科就诊、服用抗抑郁药物的记录,以及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自残疤痕作为佐证。
这些铁证,加上他主动自首、供述详实的态度,以及周若雪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供词,让警方和检方最终认定：王大年才是策划并实施教堂血案的真凶。周若雪的行为,构成包庇罪和妨害作证罪。
一个月后,庄严的法庭宣判：
王大年,犯故意杀人罪（十五人）,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周若雪,犯包庇罪,犯妨害作证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因其怀孕,且部分情节可酌定从轻）。
三个月后（因怀孕表现良好等因素获得一定减刑）,周若雪刑满释放。而王大年的死刑复核程序也已走完,执行在即。
临刑前,王大年获得了最后一次与家属见面的机会。周若雪,作为他法律上唯一的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母亲,来到了戒备森严的看守所。
还是隔着那道冰冷的玻璃。王大年穿着囚服,剃了光头,但精神似乎比上次探视时平静了许多。他看到周若雪,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若雪......
他的声音通过通话器传来,有些失真,却异常温柔,你来了......真好。忘了我吧......忘掉所有不好的事......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好吗
他的目光落在周若雪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充满了眷恋。
周若雪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她拿起通话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好好生活王大年,自我父母葬身火海的那天起,我周若雪......就不知道什么叫‘好好生活’了。
什......什么
王大年愣住了,似乎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再见。
周若雪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她微微前倾,靠近通话器,用只有他能听清的、清晰而恶毒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下辈子......别做人了。你和你的家人......都、不、配。
这句话,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王大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神从祈求变成了极致的震惊、痛苦和......幻灭！
若雪......你......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不敢置信,你难道......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这是他临死前,最后也是唯一的执念。
爱
周若雪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弧度,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仇恨,呵呵......从来没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瞬间灰败绝望的脸,如同在欣赏自己最后的杰作,冰冷地补充道：哦,对了,你的孩子,我会留下。虽然是个孽种......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动作轻柔,眼神却毫无温度,但这是我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唯一的战利品了。也是我......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