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天后。
顾辞璟派来的车几乎是以胁迫的姿态,将秦云舞带到了顾家。
这个承载过姐姐痛苦、被姐姐短暂称为家的地方。
她心中警铃大作。
顾辞璟在电话里的声音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与不容置疑。
他说要给她一个交代,一个惊喜。
她隐约猜到可能与姐姐有关,这让她无法彻底拒绝。
地下室的金属门无声滑开。
看清房间中央景象的刹那,秦云舞全身的血液骤然冻结。
三个人。
三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像破败的麻袋般瘫在地上。
秦父！秦母！还有沈清韵！
他们脸上布满新旧交叠的伤痕。
伤口各异,却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汗臭与绝望混合的气息。
顾辞璟站在他们面前,背对着门口。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身。
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和邀功般的急切,大步走向秦云舞。
云歌！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你看！我把伤害过你的人,都弄来了！
他张开手臂,像一个展示战利品的疯子,指向地上那三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当年害你车祸的沈清韵！
还有这两个自私自利、抛弃你的老东西！
他们全在这里了！就在这里！
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要你开口！只要你肯原谅我,跟我回家！
他伸出手,渴望抓住秦云舞的手,乞求他神明的垂怜。
啊！
秦云舞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像被毒蛇咬到一样,狠狠甩开顾辞璟伸过来的手。
视觉的冲击和顾辞璟疯狂的话语让她浑身战栗。
她看着地上扭曲的身影,特别是她的父母——
无论他们过去如何不堪,那也是赋予她生命的人！
此刻他们被折磨得如同待宰的牲畜！
而这一切,竟是因为眼前这个疯子把她当成了姐姐！
这种错位带来的荒诞与巨大悲痛瞬间击溃了她。
顾辞璟！
她声嘶力竭地喊。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是姐姐！
我是秦云舞！秦云舞！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指着自己的脸,泪水汹涌决堤。
你疯了吗！你把他们弄成这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猛地转向地上那三个神志不清的人。
事到如今！你们三个还要欺骗他吗！
还要看着他继续发疯吗！还要让我姐姐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说啊！告诉他真相！告诉他我到底是谁！告诉他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死寂的房间里。
秦父秦母浑身剧颤,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沈清韵则紧闭双眼,身体蜷缩成一团。
顾辞璟脸上的亢奋与期待,在秦云舞歇斯底里的尖叫与质问中,凝固、碎裂。
他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憎恶与痛苦,没有半分旧情,只有恐惧与厌弃。
一种比刚才更深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意识到,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秦云歌,他都已经亲手斩断了最后一丝挽回的可能。
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将最后一点可能也彻底毁灭。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海,瞬间将他吞没。
过了许久,就在秦云舞转身欲走的瞬间,一个艰涩的声音挤了出来：
算我求你,云歌也好,云舞也罢。
跟我去看看爷爷好不好他醒了,他真的很想你,每天都在念着你。
算我求你,就去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