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午夜香堂:我当掌柜那些年 > 第9章  二叔的“法器”
看到文件背面那个符号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
那个符号,就像一个幽灵,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它出现在一份本该是绝密的警方档案背面,背后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我完全无法想象的秘密。
我不敢再在警署多待,匆匆跟标叔告了别,揣着那份文件,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走在油麻地嘈杂的街头,周围是鼎沸的人声和闪烁的霓虹,但我却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冰冷空间里,那股从文件背面透出来的寒意,一直侵蚀着我的后背。
回到【平安堂】,我立刻把门反锁,拉下了卷帘门。铺子里昏暗的环境,在这一刻,竟然给了我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二叔陈长庚比我先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后堂睡觉,而是难得地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块砂纸,正在打磨着什么东西。
我将文件递给他,指着背面的那个铅笔符号,把我的发现告诉了他。
二叔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反而是一种意料之中的凝重。他只是用粗糙的手指,在那符号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然后将文件丢到一旁,对我说了句:“知道了。准备家伙吧。”
我看着他平静的反应,心里更加不安了。这说明,他对我发现这个符号,一点也不意外。他可能……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压下心中的疑问,点了点头,说:“好。需要什么?我去拿。阿公留下的那些朱砂、黄纸、桃木剑,都在货架最顶上那个箱子里。”
阿公在世时,我虽然不信他那套,但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基本的“行内规矩”。对付鬼物,无非就是靠这些东西。
谁知,二叔听了我的话,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朱砂?黄纸?桃木剑?”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嘲讽地说,“你以为拍戏啊?还桃木剑,你怎么不说去请林正英出山啊?对付这种烂仔配学生的‘阴亲局’,用得着那么大阵仗?杀鸡焉用牛刀。”
说完,他不再理我,自顾自地在铺子里翻箱倒柜起来。他翻东西的样子很粗鲁,把货架上的纸钱、元宝搞得一片狼藉,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情绪。我看得心疼,那些可都是钱啊。
我看着他这一通操作,心里刚对他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感,又开始动摇了。这哪儿像个准备去斗法的高人,分明就是个打劫的。
很快,他就从一个堆满了各种旧货杂物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根布满了灰尘、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旧旱烟杆。那烟杆是竹子做的,已经被烟油熏得变成了深褐色,上面还挂着几根蜘蛛网。
“找到了。”二叔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将烟杆拿到灯下,仔细地端详着。
我凑过去一看,这不就是阿公以前用来挂鸟笼的那根竹竿吗?因为年代久了,鸟笼早就不在了,这根竹竿也被阿公随手丢在了角落里吃灰。
“二叔,你拿这玩意儿干什么?”我忍不住问。
“干什么?这是‘法器’。”二叔神秘一笑,然后当着我的面,将那根长长的旱烟杆,“咔吧、咔吧”地拆成了三节。他取了中间最细、也是最直的一节,然后拿起刚才那块砂纸,开始对着那一节竹管的顶端,专注地打磨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表情异常专注,与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烂赌鬼判若两人。竹屑纷飞,很快,那节竹管的顶端就被他打磨得异常锋利,像一根放大了的绣花针。
“喏,看清楚了。”他将打磨好的竹管递到我面前,得意地说,“这叫‘探阴针’。这竹子跟了阿公几十年,天天挂在门口听风听雨,沾足了人气和烟火气。用它来探水下的阴气,比什么罗盘都灵。”
我看着他手里那根所谓的“探阴针”,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接着,他又从另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玻璃罐。罐子里装着半罐黑乎乎的、已经有些凝固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是……”
“黑狗血。”二叔言简意赅地回答,“还是处子之身的本地唐狗血,阿公当年特意找人留的,宝贝得很。”
他说着,从货架上拿起一串用红线串起来的、据说是清朝的五帝钱,想也不想就直接丢进了那个装满黑狗血的罐子里。只听“噗通”一声,铜钱沉底,罐子里的黑狗血冒了几个泡。
二叔拧紧盖子,用力地晃了晃,然后将罐子递给我:“拿着。把里面的铜钱用红线重新串起来。记住,线要打死结,九个。一个都不能多,一个都不能少。”
“这又是什么?”我看着手里这个散发着血腥味的罐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叫‘避水索’。”二叔解释道,“黑狗血至阳,能破万邪。五帝钱聚龙气,镇阴煞。用红线九结串起,挂在身上,水鬼阴寒,不敢近身。”
我看着他手里那根刚磨好的“探阴针”,又看了看我手里这罐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黑狗血,对二叔的能力,产生了有生以来最强烈的一次怀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旱烟杆、黑狗血、臭袜子……我怎么感觉,他不是在准备去驱鬼,而是在准备去参加什么原始部落的野蛮仪式?
“二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这些东西……真的靠谱吗?我怎么看电影里那些大师,用的都是桃木剑、八卦镜什么的……”
二叔听了我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电影?你还信电影?”他嗤笑一声,然后点燃一支烟,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阿安,我今天就教你第一课。记住,我们陈家做的,是‘阴阳渡守’的生意,不是在庙里念经,也不是在台上做法。我们对付的,是混迹在凡尘俗世里的东西。对付这些东西,你跟它讲道法、讲佛法,那是对牛弹琴。”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要对付它们,就要用它们最熟悉、也最害怕的东西。那就是我们这些活人身上,最接地气、最‘脏’的东西!”
“这叫,‘以俗克邪,以秽制煞’。”二叔将烟头按灭在桌上,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用的不是法术,是规矩,是老祖宗传下来、在油盐酱醋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规矩。你记住了,以后少看点那些不着四六的电影。”
我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还是觉得不怎么靠谱,但却又无从反驳。
一切准备妥当,二叔将那根“探阴针”和一串重新串好的、散发着血腥味的“避水索”装进了一个看起来比我还老的破旧帆布包里。他还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大包纸钱和几根白蜡烛。
“走吧。”他将帆布包甩到肩上,对我说道。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一个破包,几样破烂,实在无法将他和“高人”这两个字联系起来。我满腹狐疑地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不像是去抓鬼,更像是跟着一个拾荒的,去码头捡垃圾。
我们在街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那股子浓烈的黑狗血腥味就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他从后视镜里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皱了皱眉。
二叔大大咧咧地报了个地址:“师傅,西贡,三号货运码头。”
司机听到这个地名,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通过后视镜,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们,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两位阿sir,咁夜去嗰度做咩啊?嗰度好猛嘅喔。”(两位先生,这么晚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很凶的喔。)
二叔笑道:“没事,我哋就系去捉鬼嘅。”(我们就是去抓鬼的。)
司机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不再说话,只是把车里的佛经音乐开到了最大声,然后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了香港深沉的夜色之中。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七上八下的。连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都知道那个地方“猛”,我们这次去,真的能搞定吗?
我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叔,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凶险之地,而是他家楼下的麻将馆。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样子,我那颗悬着的心,竟然也莫名地安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