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歌》的拍摄进入高潮阶段,一场重头戏——宫廷夜宴上的“霓裳羽衣舞”即将开拍。这场舞戏不仅是剧情的转折点,更是视觉上的盛宴。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剧组不惜重金,特邀了国内顶尖的舞蹈家,有着“芭蕾皇后”之称的汪绿萍领舞。
作为编剧助理,曲阳阳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对接绿萍老师团队,协调排练场地、确认服装道具细节、传达导演对舞蹈意境的要求。
这天下午,曲阳阳提前来到剧组特意腾出的、铺着光滑木地板的排练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气息。绿萍团队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和灯光。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曲阳阳抬眼望去,呼吸不由得一窒。
汪绿萍穿着一身素白的练功服,身形纤细却挺拔如修竹。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自有一种清冷高贵的气质。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最令人震撼的是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专注而深邃。
“绿萍老师您好,我是编剧组的助理曲阳阳,负责跟您这边对接。”曲阳阳定了定神,上前一步,礼貌地自我介绍。
汪绿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颔首,声音清越悦耳:“你好,曲助理。麻烦你了。”她的态度并不热络,带着艺术家特有的疏离感,但礼节周全。
简单的寒暄后,绿萍便不再多言,走到场地中央,开始热身。她的热身动作都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每一个拉伸,每一个旋转,都精准而优雅,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她的绝对掌控之中。
音乐响起,是悠扬的古筝与笛声。
绿萍动了。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排练厅的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她的足尖轻盈点地,身体如柳絮般舒展开来,手臂的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韵律,腰肢的每一次扭转都充满力量。跳跃时,她仿佛挣脱了地心引力,滞空感令人惊叹;旋转时,裙裾飞扬,如同一朵盛放的雪莲。她的表情随着音乐和舞蹈的意境不断变化,时而哀婉,时而雀跃,将舞蹈中蕴含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曲阳阳站在场边,看得几乎忘了呼吸。她不懂专业的舞蹈技巧,但她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震撼人心的艺术感染力。绿萍不是在跳舞,她是在用整个生命诠释着舞蹈的灵魂。那份对舞台的虔诚,对艺术的极致追求,让曲阳阳肃然起敬,也让她想起了同样对表演充满敬畏的易祺。
排练间隙,绿萍走到场边喝水。她的舞伴,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楚濂,也走了过来。
“绿萍,刚才那个托举,我觉得你落地的重心可以再往前一点,这样更稳。”绿萍对楚濂说道,语气认真。
楚濂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飘忽地“嗯”了一声,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似乎在回复信息。
“楚濂?”绿萍见他没反应,声音提高了一点。
“啊?哦,重心往前是吧?知道了。”楚濂这才回过神,敷衍地应道,眼神却依旧有些游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曲阳阳的心头猛地一跳。楚濂!这个名字和眼前这张脸,瞬间与她前世记忆里那个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形象重合了!原著里,正是因为他开车时的心不在焉,导致了绿萍那场惨烈的车祸!
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
接下来的排练中,楚濂的状态明显不对。与绿萍配合时,他的动作偶尔会慢上半拍,眼神也不像绿萍那样专注在舞蹈和搭档身上,反而有些飘忽不定。在一次需要高度默契的双人旋转中,他甚至差点踩到绿萍的脚。
“楚濂!专注点!”绿萍停下动作,语气带着一丝严厉和不满。
“抱歉,昨晚没睡好。”楚濂揉了揉眉心,解释道,但眼神里的疲惫和烦躁却掩饰不住。他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似乎在浏览什么信息,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着。
休息时,绿萍主动找楚濂讨论一个动作衔接的细节:“我觉得这里,你的手应该再抬高两寸,这样我转身时的线条会更流畅……”
楚濂却显得有些敷衍,目光时不时瞟向放在一旁的手机,嘴里应付着:“行,你看着办吧,你专业。”完全没有了之前排练时那种认真探讨的态度。
曲阳阳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不是简单的状态不好!这种持续的心不在焉、烦躁敷衍,在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舞蹈排练,尤其是作为绿萍这种顶尖舞者的搭档时,是极其危险的信号!联想到原著中那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车祸,曲阳阳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不动声色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工作记录本,开始记录:
日期:
x月x日
事项:
对接汪绿萍老师团队,跟进“霓裳羽衣舞”排练。
进展:
绿萍老师状态极佳,排练顺利,对舞蹈细节要求严格。
舞伴楚濂状态异常:排练中多次出现动作迟滞、配合失误(如双人旋转时节奏不稳,险些踩踏);休息时频繁查看手机,神情烦躁;与绿萍老师沟通时注意力不集中,回应敷衍。
具体表现:下午3:15,绿萍老师指出动作问题,楚濂目光游离,未及时回应;3:40,双人配合练习,楚濂动作慢半拍;4:05,绿萍老师讨论动作细节,楚濂多次看手机,回答敷衍“你定就行”。
备注:
需持续关注舞伴状态,确保排练安全及最终效果。已提醒场务注意排练厅安全(地面清洁、杂物清除)。
她写得非常客观,完全是工作记录的口吻,没有加入任何主观臆测。但字里行间,楚濂的异常已清晰可见。
合上记录本,曲阳阳看着排练厅中央重新投入练习的绿萍。她旋转、跳跃,身姿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仿佛不染尘埃的仙子。而楚濂在她身边,虽然尽力配合着,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心不在焉,却像一道不和谐的裂痕。
曲阳阳的心揪紧了。她知道,有些悲剧的伏笔,或许已经悄然埋下。她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做好记录,并在必要时,以最专业的方式,发出预警。保护这位为舞台而生的艺术家,也保护这个因她重生而变得复杂的世界里,那些值得珍惜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