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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惹她生气
柳若风很头疼,因为梅雨已半个时辰不愿理会他......她背对他小小地缩在轿内另一侧,发髻些微散乱,不时耸耸肩发出吸鼻子的声......柳若风竟觉得极可能她是在委屈地哭。心疼、愧疚之余,自我反省,然若时间倒回,他必定仍是会做的。
同时心想,这么多回了,她仍未能将风寒传与他,于是哑然失笑。
梅雨转身来瞪他一眼,泛红的眼角,果真在哭,他未来得及启唇,她又转回去,拿后背抗议他的独断专行。
毕竟错在他,柳若风不敢发怒或迫她直面这边,可道歉、赔笑的话实属不似自己了,别扭着,一时间又无声对峙起来。
陷入思考,她究竟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气他不够怜香惜玉,气不给她退路要甚么退路!除了嫁与他、怀他的孩子,还有别的路可走即便有,也不许她走。
柳若风向来是占有欲强的。
例如,白氏认为泄阳过早有害于身,直至及冠礼翌日,方安排了两个长相秀丽的通房丫头留他院内,一个在书房研墨,一个在卧房理床铺,然他始终不肯近其身。问及原由,答曰,被两个女人成日虎视眈眈着,有一种要卖身的错觉。尽管他不碰,却不许表哥点名要走,只因她们是他院里的人。
记得白氏对表哥笑道:若风自幼如此,凡沾过他手的,相当于烙了印,只能属于他了。
但梅雨同那两个通房丫头是不同的。
他于梅雨是出自爱,心悦于她,所以要她的世界窄到除亲情与友情外只装得下他。
可转念又想,这样的爱会不会好像绑架。他恨极了绑架,恨极了这千百年来传统的家庭观念里,那些以爱为名绑架儿女的亲情。
那我于梅雨呢柳若风思考不出答案。原来自以为清醒的他,亦是躲不开当局者迷的。
僵持着,车轱辘撵过石子,车身哐当地晃。马车夫用不知何处的方言五音不全地哼民谣。梅子酸甜的夏里,人是过客,风雨亦是过客。
梅雨停了吸鼻子。她在等柳若风示弱。还在疼。哭时确是满腹委屈,更有对未来的不安......怕怀孕,怕生孩子。第一世她受不住长辈催生的压力与他离婚,第二世死于孕四月时流产,如今第三世呢不再对人生有信心了。
可你为甚么还不来安慰我
埋怨着,柳若风忽抬手抚她的肩。暗自心一跳。
一个时辰了,他的气息靠近来,你还要气多久,怎的还不肯原谅我
梅雨被他转过来,那双墨黑的眸不遮掩的,感到自己像赤裸身子被看得透彻,连忙将粉红的脸埋入双臂间。
柳若风拥她入怀,掰那双遮挡的手:算我错了,行么暗暗叹息,自遇了她,生活从陈述句变了疑问句。
哦。梅雨闷闷道,兀自不松劲儿。
不知马车夫是否听见他们在轿内做的事。她真的疼。
柳若风不舍再使力气掰她,然,自然是不能放过怀中人软和下来的机会的,索性一把掐住柳腰,抬起,放自己腿上,梅雨便下意识放下手改握紧他的肩,露出惊讶的脸来,涨红似煮熟的虾蟹。
他便坏心眼地笑了,轻啄她紧抿的薄唇。捏她的耳垂,道:分明打了耳洞,怎么不见你戴耳坠都快长实了。
梅雨更红了,嗔道: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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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西洋钟响了,皇帝放下朱笔,揉揉眉心。在御书房批了一下午奏折,屁股僵硬地疼,腿也酸麻着,忽想起屋内有别人,眉眼顿时柔和许多,起身往屏风后踱去。
他的皇后正屈膝坐地毯上打瞌睡,左手撑头,右手抓摇摇欲坠的《孙子兵法》。皇帝走过去半蹲下来,拿走书,轻唤道:梓潼
无反应。
又唤一次:如意
仍无反应。然她睡得不稳的模样,颦眉似做噩梦。他更是要从梦里唤醒她了,摇她的肩:醒醒,再不醒,朕便抱你去床榻脱光了。
如意倏地被吓醒,一睁眼便慌道:谁、谁要脱光我!
却听头顶传来爽朗的哈哈大笑,于是剩余的睡意也尽数醒来,抬头,李徽满脸笑意的,明黄袍子上绣的盘龙凶恶地盯她,便生气道:陛下又捉弄臣妾,下回臣妾不来这御书房了!
李徽抬起她的下巴,在左颊上香一口:朕就是爱捉弄朕的皇后,谁教她这般可爱。
如意忙用衣袖擦左脸,伸长手臂用力推他的胸口:我在生气呢,不许你亲我!气急了,连臣妾陛下也忘说了,见推不动,疾起身作势要往屋外跑。
李徽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她的,一把拉回来,摁在地上教她动弹不得,如意兀自胡乱挣扎着,惹他眸色转深,压上去狠狠含住她的唇吮吸,大手欲掀那繁复的罗裙——如意哇的失声痛哭。
李徽慌了,忙松开禁锢,扶她坐起身:莫、莫哭了,朕再不会强迫你了!
如意捡地上的《孙子兵法》扔他:你上回也这么骗我!
书脊砸身上硬邦邦地疼,李徽顾不及太多,上前紧拥她入怀,连声哄道:朕真的错了,梓潼打亦或骂,朕绝不还手。郁闷地想,以往甚么时候像这般低声下气过!真真是他的克星。
如意仍抽泣着,然逐渐安静许多,最后抹了抹眼泪道:陛下既道了歉,臣妾便再原谅陛下一回。
李徽干巴巴地笑:那便再好不过了......
臣妾再三原谅陛下,是因为陛下在臣妾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如意委屈道,其他的人,臣妾是决不原谅的。
话音刚落,只见李徽脸色突变,竟满脸阴沉地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她痛呼,他却听不见似恶狠狠道:其他的人谁谁敢动朕的女人!
如意吓坏了:我、我乱说的!
李徽的眼神酝酿阴鸷。他看着她惨白了面色,从鼻子哼一声,松开她,站起身,背着双手来回踱步起来,忽地止步,抬臂将桌上的白瓷瓶一扫,令人心惊的哐当一声,碎片夹水将馥郁的插花压死在地板上。
待在御书房外的钱公公闻声连忙入室,见状,惶恐道:陛下,这是——
李徽不耐,唤来宫女:将皇后带到朕的养心殿去。
那宫女便上前,同如意神色为难道:娘娘......如意红了眼眶看了眼李徽,一声不吭跟随宫女离去了。
钱公公抹了把冷汗,硬着头皮将一本奏折递过去道:陛下,翰林院张学士有本专折望陛下过目......
李徽接过随意翻了翻,目光触及某一段,顿住了,那怼天怼地的柳子延柳若风,终于肯回京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