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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姜竹荫重新站在手术台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晨光透过解剖室的玻璃窗,落在她的右手上。她的指尖仍带着轻微的颤抖,但握持手术刀的姿势已恢复稳定。
眼前的白骨是一具无名尸骸,在荒郊野外被发现,风化严重,几乎无法辨认生前特征。警方初步判断是多年前的谋杀案,但缺乏关键证据。
颅骨骨折线呈放射状,符合钝器击打特征。她低声记录,手术刀精准地沿着骨骼缝隙划过,剥离残留的软组织。
一年前,医生曾断言她再也无法执刀。
但现在,她的尸检报告依旧严谨、锋利,像一把剖开真相的刀。
顾斯年站在一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而温柔。
他递过一份刚打印的毒理分析报告:死者体内检出铊化合物,剂量足以致死。
姜竹荫接过报告,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腕。两人对视一瞬,默契地继续工作。
这具尸骨,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三个月后,《国际法医病理学杂志》刊登了他们的联合论文——《基于微量金属沉积的陈旧性骨骼损伤鉴定新方法》。
论文一经发表,立刻在医学界掀起轩然大
波。
这种方法能还原十年以上的损伤痕迹!
简直是法医学的突破!
赞誉如潮水般涌来,而最高荣誉也随之而至——卡森医学奖,被誉为医学界的诺贝尔。
颁奖典礼上,顾斯年一袭黑色西装,站在镁光灯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项研究的成功,离不开我的搭档——姜竹荫博士。
镜头转向台下的姜竹荫。她穿着简约的白色西装,右手轻轻搭在左腕上,指节仍有些许不自然的僵硬,但眼神明亮如初。
顾斯年忽然走下台,在全场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
一年前,我曾对你说,如果手术失败,我可能会失明。他取出戒指,银色的指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但事实上,我从未失明,只是......我的眼睛,早就只看得见你。
姜竹荫怔住,眼眶瞬间泛红。
姜竹荫,他轻声问,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合法伴侣吗无论是在解剖台前,还是在往后余生的每一天。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曾被判定废掉的手,如今正稳稳地接过戒指。
我愿意。
全场掌声雷动。
他们的婚礼在博洛尼亚大学举行,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姜竹荫穿着简约的缎面婚纱,右手挽着顾斯年的手臂,走过铺满玫瑰的长廊。校园里的老教授们微笑注视,学生们举着手机记录这一刻。
紧张吗顾斯年低声问。
她摇头,指尖轻轻抚过无名指上的戒指:比解剖尸体轻松多了。
他低笑,吻了吻她的指尖。
姜竹荫忽然怔住,阳光穿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在红毯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母亲站在光影尽头,穿着那件她最爱的藏青色旗袍,冲她温柔地点头微笑。外公就站在母亲身旁,手里还拿着那只没编完的竹蜻蜓,朝她眨了眨眼睛。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连命运都不得不低头——
她曾被折断羽翼,却仍能翱翔。
他曾不信爱情,却甘愿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