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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他,却不信任他。
甚至因为当年的事,一再将他推远。
而他却也只是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任由她的折磨。
苏绾棠被恨,困了一年又一年。
甚至连对他的心意,都无法表明。
心脏被剜下的那一一块,却再难愈合。
陈敬洲想逃,却也已然逃不掉。
苏绾棠被他蒙蔽了这么些年,也必然要让他受些苦楚。
两个壮汉凛然站在他的身前,将他吓得双腿发软。
沈砚清受过的,你也要一一受过才好。
给我打,不打到六十六鞭不许停,有五十鞭是你该替沈砚清还的,多出的那十六鞭,也是你欺骗我该受着的。
苏绾棠无情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怒火似要将他吞噬。
他就这么被两个壮汉拖着,厂房弄堂里,鞭子抽在他身上噼啪作响。
伴随着他的一阵又一阵哀嚎,苏绾棠心里默默发酸。
沈砚清挨着这一鞭又一鞭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
他曾鲜血淋漓地袒露在她面前,可她却从未施舍过他怜悯。
甚至于尊严,她也没有留给过他。
在台下眼睁睁看着他沦为困兽,她也未曾给过他一个眼神。
那时的她看他,只是像再看一个玩物。
她给予他的只有无限的侮辱。
越想着,她的眼眶不觉泛红,内心已然像是被荆棘刺穿。
他向她展露的真心,也就这样被她扔弃在地上任人践踏。
她真的从未看过他一眼。
深深的绞痛感将苏绾棠包裹,她猛然抽出身,周围又是充斥着陈敬洲的嘶喊。
那时沈砚清,也只是默默硬挺着受了一鞭又一鞭。
而如今那多余的十六鞭,仿佛也打在了她苏绾棠的身上。
六十六鞭打完,陈敬洲已经直不起身,嘴里不停往外吐血。
壮汉将他扔至苏绾棠跟前,他昂着头看她,满是乞怜。
这样的眼神,沈砚清也曾有过,只是比他更多了份坚决与甘愿。
那五十鞭,是他愿意为了她而挨的。
所以他没有埋怨。
把他也扔到地下拍卖场。赎金如果不是当时沈砚清的十倍,就不许放他出来。当然,还有那条恶犬。
满腔的怒意已经让苏绾棠不再理智,她的言辞犀利,眼神再落到他身上,也是同样的鄙夷。
两壮汉纷纷点头,将陈敬洲塞进了一个黑匣子里。
黑幕一盖,苏绾棠就只能听见他嘴被塞住的呜咽。
黄昏将至,晚霞将工厂空地映的像火海,苏绾棠站在空旷的工厂中央。
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她的身边此时空无一人,一阵凉风吹过,就将衣领拉了上去。
落寞将她笼罩,泛起泪晕。
她想起自己很爱家中门口的那颗长得及其粗壮的梧桐,每次去找父亲的时候,沈砚清就会在那树荫底下等她,她一出来,就会对上他那澄澈明朗的双眸。
然后心也跟着上上下下,小鹿乱撞。
苏绾棠眼色黯然,工厂门外的枯树在黄昏的光晕中显得发黑,几片叶子稀疏散落,随风飘向远方。
沈砚清死的那天,她就申请了成为国外的战事援助,打算去那边做一名战地教师。
通知下来的时候,她站在漫天风沙里,一片恍然。
她记得,沈砚清曾跟她说过,说他这人没什么个人理想,但唯有一项大志就是希望世界和平。
国外的纷争不断,战火也从未停歇。
苏绾棠虽然怕死,但因为那是他的心愿,即便不能为他做些什么,能给那些乱战地区的孩子们带去一些希望那也是好的。
沈砚清,我会将你的爱带给那些地区的每一个孩子。
热泪滚落,心口处被烫出一个洞。
她想沈砚清,想他在的每一个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