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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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第三个月,妻子来探视我。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头发挽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种近乎圣洁的平静。
探视室的玻璃擦得锃亮,我能看见她胸前口袋里露出的钢笔,
那支笔和赵老师办公桌上的一模一样。
陈峰,
她隔着玻璃看着我,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带着金属的冷硬,你不用再挣扎了,没人会信你。
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攥紧拳头,这一次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指节发白,赵老师,李老师,我妈......
都是你杀的。
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像手术刀一样锋利：赵老师怀孕三个月时来找我摊牌,
说要你离婚娶她。你说,我这个正牌妻子该怎么办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听的我心里发毛。
我的呼吸猛地停滞,喉咙里像被塞进一团棉花。
是的,赵老师确实找过我,
那天她哭着说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让她再等等,等我和妻子摊牌。
她有妊娠高血压,本就风险高,
我不过是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点会诱发宫缩的成分,
再在她生产时‘恰好’算错了凝血剂的剂量。
她轻描淡写地说,像是在谈论一台成功的手术,
羊水栓塞,多完美的借口。那天我正好值夜班,
亲手把她推上手术台,看着监护仪上的曲线变成直线,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李老师呢
我的声音在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本来以为你玩一个就算了,没想到赵老师居然告诉我,
你还跟李老师有一腿！
妻子的眼神冷下来,
我跟踪她半个月,知道她每天下班会走那条没监控的小巷。
割掉她的脸,是因为她总在你面前炫耀自己的‘美貌’,
你不是总夸她眼睛漂亮吗
我就让你永远记住她没有脸的样子。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那天我戴的手套,是乐乐的小熊手套,
所以现场才会留下那么小的纤维,谁会怀疑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
我感觉一阵眩晕,几乎要栽倒在椅子上。
原来李老师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丝毛绒纤维,
来自乐乐最喜欢的小熊书包,那个每天被妻子亲手背上的书包。
你妈更简单,
她嗤笑一声,
像在嘲笑一个无知的病人,
她总骂我是不下蛋的鸡,只配生丫头片子。
我趁她做饭时,把她的降压药换成了等量的硝苯地平,
再让乐乐故意惹她生气,打翻她的汤碗,
扯断她的缝衣线。老人家嘛,情绪一激动,
心梗发作不过是时间问题。
送医院时我故意绕了远路,等她到抢救室时,
心肌已经坏死了大半,你说巧不巧
那些话......
乐乐说的那些话......
我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当然是我教的。
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让你一点点怀疑自己的女儿,
怀疑自己的精神,最后亲手毁掉自己的人生。
你不是最爱你的宝贝女儿吗我就要让你把刀对准她。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玻璃前,
是乐乐在游乐园的笑脸,你看,她现在多开心,
再也不用对着你这个满心肮脏的爸爸了。
为什么......
我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烙铁,你恨我出轨,你可以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了。
她的笑容里带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我要让你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在牢里清醒地看着我和乐乐过好日子。
我就是要让你永远活在被亲生女儿‘诅咒’的恐惧里。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
玻璃对面的女人,突然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那个每天为我炖汤、在我加班晚归时留灯的妻子,
原来一直藏着这样一颗毒蝎心肠,
图钉是我塞在草莓里的,刀是我放在她枕头下的,
连阳台的护栏,都是我提前拧松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她笑得更灿烂了,我是医生,知道怎么制造‘意外’,
也知道怎么引导一个孩子说出你想听的话,
或者说,是能逼疯你的话。乐乐很聪明,
教几遍就会了,她甚至会故意在你面前表现得天真无邪,
递草莓时把最大的给你,听故事时把脚丫伸进你怀里,
你不是最吃这一套吗
探视时间结束时,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裙子：忘了告诉你,我和乐乐马上就要离开了,下个月就出国。
等你出狱,我们早就离开这座城市了,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她转身离开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倒计时的钟摆,敲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