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得到答案的穆婷被沈重带走了,一切,随着小姨的死,结束。
这世间不会再有小太妹,有的只是改头换面,开始新生活的穆婷。
小姨生前不喜欢热闹,我将她的葬礼办得简单,遣散了保镖、厨师
、保姆,别墅变得空荡荡的。
公司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了,我将一切财产捐献出去,将公司转送给穆婷和沈重。
沈重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了,别人问到我的时候,他也只是答一句,陆总,逍遥世界去了。
那一年,爸爸和妈妈白手起家,开起了烧烤店,在还未开发的小城,日进斗金。
男人有了钱就变得放浪形骸,和对门的单亲妈妈陈娇娇好上的时候,我妈还不知道。
妈妈得知真相,是因为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人群里对着我爸叫了一声爸爸。
爸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争吵,秉性暴露的爸爸变得疯狂,和陈娇娇更加肆无忌惮地来往。
妈妈只不过被陈娇娇在路边羞辱黄脸婆丑妇,回家一气之下要和爸爸要个说法,辛苦多年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不耐烦的爸爸动手打了妈妈,盛怒之下就这么推了她一下,脑袋就这么磕在桌角上,鲜血直流,许多人都亲眼看见,包括我。
所以,后来小姨也让陈娇娇用自己的死去偿还欠下的债。
小太妹误伤我爸,导致他瘫痪,去坐了七年的牢。
待她出来后,家早已没了。
她一改往常不学无术的样子,一边做兼职,打着零工,一边自学高中课程,后来又上了夜大。
毕业辗转多年,偶然被沈重看见,给她找了医院整容。
改头换面后,又按照我的一切喜好和要求疯狂补课,就这么以秘书的身份来到我身边。
沈重是小太妹跟班二狗的弟弟,机缘巧合下认识一个朋友,早年曾经在动物园工作,他曾经第一个发现当年黑熊伤人事件,除了一团血肉模糊、辨不清晰的肉,还有一只蓝色的鞋子。因为过于害怕,怕担责,那个朋友没上报,悄悄处理了,就埋在动物园后山一棵银杏树下。
沈重就是用这个理由和小太妹达成一致,他要公司偿还当年我爸误伤二狗,导致二狗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抑郁而死这一笔债。
而小太妹,要的则是我,或者小姨的命。
那年,小太妹总是追着我问弟弟的下落,那是她的亲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我用一只糖葫芦骗走了他,交给了小姨。
我从来没有问过小姨,那小孩去了哪里也许,他只是被人拐走了,那遗落的鞋子不过是个意外。
虽然我每次都这么安慰自己,他还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夜深人静时候,我又总被噩梦惊醒,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眠,多年跟着小姨吃素,不过是为了减轻心中的罪恶感,免除荤腥,就当赎罪。
沈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将公司的生意做得越发大了,而我终究是难以抵挡内心的煎熬,一个人来到一座寺庙,青灯古佛,暮鼓晨钟相伴。
那一年,妈妈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本可以叫人来救她,碍于爸爸的凶狠,我没敢做；
小姨和陈娇娇在院子里争执的时候,我本可以出来阻挡,可我戴上耳机,拉上窗帘,假装听不见地写作业；
我本可以救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我任由小姨带着他在动物园里越走越远。
沈重找人在老宅的狗笼子下面挖,可他什么都没有挖出来,为了小姨的事不被发现,我悄悄转移了陈娇娇,埋在了山里。
入秋了,银杏叶落了寺庙满地,我早早起来打扫干净,又回屋点上香烛。
香案上供奉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那只蓝色的小鞋子,盒子里是我满满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