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穆婷的脸上满是泪水,她一把擦去。
店里的头发是个偶然,估计是我埋她的时候落下的,那布料,我嫌着碍事,索性就都剪碎了扔掉,却被你捡回去了。
小姨又看着我说,那些日子,我不让你吃肉,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把陈娇娇剁碎了喂鱼,做成烤肉给你爸吃了你爸心中有鬼,生生被自己的想法吓死了。你啊,真傻,小姨没有白白疼你,这些秘密折磨你这么些年,你都不愿意说出来,为我隐瞒。
沈重好一会儿才走回来,对着穆婷说,那笼子下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碎布料,大概都化成灰了吧。
穆婷点点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弟弟呢陆远,我弟弟,去了哪里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搂着小姨。
小姨拍拍我的手,那年,动物园还不叫动物园,只是黑熊养殖基地,当年出了一个当地热门的新闻,黑熊吃了不明食物,兽性大发,伤了很多人......
说完,小姨定定地看着穆婷不再言语,是什么意思呢我想,在场的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穆婷浑身颤抖,手指着我小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陈娇娇的死只是偶然,那么她的弟弟,就是人为造成的。
她看着我,眼里的绝望夹带着滔天的怒意。
从身后的沈重手里拿过一双鞋子,那令我噩梦无数的蓝色小鞋子。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竟然忍心,那么狠心......
穆婷哭得很凄厉,渐渐嚎啕大哭,倒在沈重的怀里。
小姨慢慢站起身,走到穆婷的近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旧人的恩怨已经了结了,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要为自己而活,我大概是老了,看不得那么多的打打杀杀,你也别沉寂在过去的恩怨中。
小姨的脸上是真诚的,可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化解不开穆婷失去亲人,失去青春的痛。
于是,小姨捡起地上的刀。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胸膛,血液从嘴角涌出,一路滴向了地上,慢慢流淌进鱼池中。
闻到血腥味的锦鲤们,翻腾起舞。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嘴巴大张,巨大的悲痛席卷全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走到小姨身边,小姨......
我不颤抖的手,不断地抹去她嘴角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小远,别哭,小姨守着你这么多年,累了,想睡了,你好好的,好好的......
小姨在我怀里渐渐气绝身亡,身体慢慢变得冰凉,我就这么呆滞地抱着小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