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萧振山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带了一辈子兵,只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兵,这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怪物。
玄甲陌刀队,我的人。许长青的声音很淡。
他打了个响指。
一名玄甲军出列,走到一根合抱粗的木桩前。这木桩是过去用来训练撞城槌的。
他举起陌刀,挥下。
没有声音。
或者说,只有一声轻微的,像热刀切牛油的噗嗤声。
巨大的木桩,从中间断开,切口光滑如镜。
萧振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快步上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想要触摸那个切口,手伸到一半,却停在空中,剧烈地颤抖。
好刀,好臂力。他艰涩地开口。
还不够。许长青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赤红色的丹药,递给那名玄甲军,吃了它。
玄甲军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吞下。
几个呼吸后,他全身皮肤开始泛红,覆盖在甲胄下的肌肉,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许长青看向萧振山：将军,你是沙场宿将,试试他的防御。
萧振山盯着那名玄甲军,眼神变得极其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沉腰立马,一记标准的军中炮拳,用尽全力,结结实实地轰在那名玄甲军的胸口。
咚！
一声巨响,像是战锤砸在了城门上。
萧振山自己被震得倒退一步,手臂发麻。
而那名玄甲军,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他自己却只是晃了晃身体。
胸口的甲胄上,多了一个清晰的拳印,但他本人,毫发无损。
萧振山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看那个怪物一样的士兵,世界观在崩塌。
戎马一生,他见过神箭手,见过万人敌,却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炼体丹,一个时辰内,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许长青收起瓷瓶,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萧振山心上。
现在,将军觉得,我们能守住这座城吗
萧振山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许长青,眼神里是震惊、狂喜,还有一丝深深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图什么
图活下去。许长青的回答没有一丝波澜,也图这城里几十万百姓,能活下去。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我需要将军的名望,一面旗帜。你只要肯站出来,你那些被打散的旧部,才会重新聚拢。我们才有资格,名正言顺地,从周牧手里,把这座城抢回来！
萧振山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希望,像一株枯死的野草,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神迹浇灌,疯狂地重新生长。
良久,他捡起地上的战刀,重新握在手里。
刀,还是冷的。但他的血,热了。
好！老夫就陪你赌上这条命！他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之音,但周牧党羽众多,只凭你我,难以服众。硬闯,只会是谋逆。
那将军的意思是
明日清晨,城防会议。萧振山眼中爆出一团精光,所有将校都会到场。你,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他通敌的铁证！我要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许长青笑了。
当众审判这个他最擅长。
他郑重抱拳：就依将军所言。
小心他身边那支西域商队,萧振山提醒道,那不像商人,像一群养不熟的狼。
许长青点头。
......
次日,将军府,议事大厅。
城中将校、豪族代表悉数到场,人声鼎沸。
周牧高坐主位,满面红光,端起酒杯,正要说些什么。
砰！
大厅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纷飞。
满堂喧哗,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门口。
许长青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在他身后,是身披全副镇北军旧甲,手按刀柄的萧振山。
老人花白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满是杀气。
周牧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凝固,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被他捏得粉碎。
他死死盯着那两人,厉声喝道：许长青萧老匹夫你们想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