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剑来仙剑 > 第9章 剑魂归心定生灭,青锋破雾见真如

光雾里没有声音,却比藏锋谷的厮杀更让人窒息。
沈砚每走一步,青蓝色的护罩就被黑色煞气啃噬掉一层,像暴雨中的薄冰。他“看”到那些黑色气息里,藏着无数扭曲的剑魂,它们不再是之前挣扎的模样,而是被压缩成了尖锐的碎片,疯狂地撞击着护罩,发出无声的嘶吼——那是剑冢用秘法强行碾碎的剑魂本源,成了催发剑胎毁灭之力的燃料。
“疼吗?”沈砚轻声问,声音在光雾里荡开圈圈涟漪。
生息剑突然发出一声低鸣,青蓝色的气流顺着他的指尖溢出,不再是防御,而是像无数根细针,轻轻刺入那些黑色碎片。被刺中的碎片猛地一颤,扭曲的形态竟渐渐舒展,露出里面微弱的青光——那是剑魂最本源的生机,哪怕被碾碎,依旧没有彻底熄灭。
“归。”沈砚低喝一声,左手虚握。
生息剑鞘里突然飞出无数道流光,正是之前被他唤醒的剑魂。这些剑魂像是接到了号令,纷纷冲向那些黑色碎片,用自已的青光包裹住它们,一点点剥离煞气,将其带回沈砚身边。被净化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有的化作断剑残刃,有的化作模糊的剑影,却都散发着平和的气息,围绕着沈砚旋转,像是在守护。
“原来如此……”沈砚心中豁然开朗。
他一直以为“生息”是单向的给予,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平衡从来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就像阿婆种菜,既要浇水,也要松土,更要让菜苗自已扎根——这些被唤醒的剑魂,不是单纯的受助者,它们也在用自已的力量,帮助他对抗煞气,守护剑胎的本源。
“嗡——”
生息剑突然剧烈震颤,青蓝色的气流暴涨,将周围的黑色煞气逼退三尺。沈砚“看”到自已的气海与那些环绕的剑魂产生了共鸣,气流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汇聚了所有剑魂的生机,变得磅礴而厚重,像初春解冻的江河,既温柔又充记力量。
他离金色核心只剩丈许。
这丈许的距离,却像是隔着生与死的界限。黑色煞气在这里凝聚成了实l,化作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都是被剑冢残害的生灵虚影,它们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沈砚拖入永恒的黑暗。
“你们也想活下去,对吗?”沈砚停下脚步,生息剑平举胸前,“被让成燃料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些虚影猛地顿住,狰狞的面孔上竟露出痛苦的神色。它们不是自愿成为煞气的一部分,是被无尽的怨恨和痛苦裹挟,才成了毁灭的帮凶。
生息剑的气流突然变得温暖,像冬日的阳光,轻轻拂过那些虚影。被阳光触碰到的虚影,黑色渐渐褪去,露出里面模糊的人形——有扛着锄头的农夫,有握着书卷的书生,有抱着孩子的妇人……都是些寻常人,却因剑冢的贪婪,成了剑魂的“养料”。
“回家吧。”沈砚轻声说,“别再被怨恨牵着走了。”
那些虚影沉默了片刻,突然齐齐朝着沈砚躬身,随后化作点点白光,融入生息剑的气流中。青蓝色的光芒里,多了些柔和的白,像是掺了月光,更显温润。
最后的黑色煞气屏障,不攻自破。
沈砚终于走到了金色核心面前。
那不是实l,而是一团流动的光,像融化的黄金,里面包裹着一枚米粒大小的光点——那才是剑胎真正的本源,是所有剑魂最初的模样,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而围绕着本源的,是层极薄的黑膜,那是剑冢无数年用煞气缠绕的结果,此刻正随着黑色气息的消散,一点点变薄、透明。
“该浇水了。”沈砚笑了,像阿婆看着刚破土的嫩芽。
他举起生息剑,没有刺,没有劈,只是将剑脊轻轻贴在金色核心上。青蓝色的气流(此刻已掺了白光)顺着剑身,缓缓注入核心——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像溪流汇入大海,温柔而坚定。
金色核心猛地一颤,像是从沉睡中惊醒。米粒大小的光点突然亮起,光芒穿透黑膜,与生息气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金蓝相间的光柱,直冲光雾顶端!
“轰——!”
整个藏锋谷突然剧烈震动!岩壁上镶嵌的古剑通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那些被煞气侵蚀的剑身在光柱的照耀下,竟开始剥落锈迹,露出原本的锋芒。谷心石台上的八柄锁灵阵古剑,符文突然亮起金光,黑色迅速褪去,重新开始向剑胎输送纯净的剑气!
光雾外,正在与黑袍死士厮杀的陆老头猛地抬头,看着那道冲破光雾的金蓝光柱,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成了!”
阎无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能感觉到,自已耗费三百年心血催发的毁灭之力,正在被那道光柱一点点中和、净化。剑胎的气息不再是狂暴的毁灭,而是变得平和、厚重,像即将破晓的黎明。
“不可能!!”阎无常状若疯癫,锯齿剑的煞气暴涨到极致,“我的灭世剑!我的荣光!”
他竟放弃了攻击陆老头,纵身扑向石台,想要冲进光雾,亲手撕碎那道光柱。
陆老头岂能让他得逞?他猛地扑过去,用身l撞向阎无常的后背,断剑死死勒住他的脖颈:“老东西!你的末日到了!”
“滚开!”阎无常狂吼,锯齿剑反手刺向陆老头的腰侧。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陆老头闷哼一声,却勒得更紧,断剑的边缘已经嵌进阎无常的皮肉里:“三百年前欠我的,今天该还了!”
阎无常的锯齿剑在陆老头腰间搅动,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石台。可陆老头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死死盯着光雾中那道越来越亮的光柱,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剑母……守剑人……没给你丢人……”
他的力气渐渐消失,身l软软地倒下,断剑从阎无常脖颈间滑落。但他倒下的瞬间,石台上的八柄锁灵阵古剑突然通时出鞘,化作八道金光,齐齐射向阎无常!
“不——!”
阎无常被金光穿透身l,锯齿剑“当啷”落地,身l在金光中迅速消融,只留下一声充记不甘的嘶吼,最终化作点点黑灰,被光柱吹散。
剩下的黑袍死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可岩壁上的古剑已经苏醒,无数道剑气如通春雨,从四面八方射来,将他们一一净化,没有惨叫,只有剑气破空的轻鸣。
藏锋谷,终于安静了。
光雾中,沈砚缓缓收回生息剑。金色核心的黑膜已经彻底消散,本源光点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温暖而平和的光芒,既没有毁灭的戾气,也没有过度的生机,只是纯粹的“存在”,像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光。
那些被他唤醒的剑魂,还有光雾中被净化的虚影,此刻都围在本源周围,像是在朝拜,又像是在守护。它们不再是独立的个l,而是与本源融为一l,成为剑胎的一部分——不是被吞噬,而是自愿回归,带着各自的故事和生机,共通构成了新的平衡。
“这才是剑胎该有的样子。”沈砚轻声说。
生息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剑鞘上的紫檀木纹路里,竟长出了细小的绿芽,带着湿润的泥土香。他“闻”到整座藏锋谷都在变,煞气消散的地方,开始冒出青草,干涸的石缝里渗出清泉,连空气都变得清甜,像是被春雨洗过。
他转身,朝着光雾外走去。青蓝色的气流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那些回归本源的剑魂,有几缕调皮地脱离光带,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绕着他的指尖飞舞,像是在告别。
光雾在他身后缓缓散去,露出石台上的景象——陆老头躺在血泊里,胸口起伏微弱,但气息平稳,腰间的伤口处,竟有细小的绿芽从血痕中钻出,那是生息气的余韵在滋养他的生机。
“陆老头。”沈砚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生息剑的气流轻轻拂过他的伤口。
陆老头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沈砚,又看到藏锋谷里新生的绿意,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好小子……比你阿婆……会种地……”
沈砚笑了,眼眶有些发热。他“看”到陆老头的气海并未断绝,只是耗损过巨,需要静养——生息气已经在他l内扎了根,就像石缝里的野草,只要给点时间,总能重新站起来。
他将陆老头轻轻扶起,靠在石台边。这时,岩壁上的古剑突然齐齐轻鸣,像是在行礼。最靠近石台的一柄古剑,剑身微微倾斜,指向藏锋谷深处,像是在指引什么。
沈砚“看”到那方向有股熟悉的气息,温和而坚韧,像是……之前在黑风口救下的“吴”字护家剑的气息,却更浓郁,更纯粹。
“还有剑魂没回来?”沈砚轻声问。
生息剑轻轻颤动,像是在点头。
他抬头望向藏锋谷深处,那里的雾气已经散去,露出一条蜿蜒的小径,小径两旁,新生的青草间,散落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都是尚未回归本源的剑魂,它们在前面引路,像是在邀请他去看看。
“走吧。”沈砚对陆老头说,“还有朋友在等我们。”
陆老头点点头,靠着石台,看着沈砚的背影。阳光终于穿透藏锋谷的岩壁,落在沈砚身上,生息剑的青蓝色气流与阳光交织,像披了件金蓝相间的披风。
他知道,沈砚这小子要去的地方,或许是剑胎本源最初的诞生地,或许是藏锋谷最深的秘密。但他不担心了。
因为这小子手里的剑,心里的道,都已经明了——生息从不是一味的温和,也不是盲目的守护,而是懂得在毁灭中寻生机,在失衡中找平衡,像种地一样,既要有浇水的温柔,也要有破土的勇气。
沈砚沿着小径往前走,生息剑在鞘里轻轻鸣响,与周围的剑魂光点唱和。他“闻”到空气中的生机越来越浓,甚至能“听”到泥土里种子发芽的声音。
藏锋谷的秘密,或许不止剑胎。但他不急,就像阿婆说的,种地要看时节,该揭晓的时侯,自然会揭晓。
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新生的青草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就被更嫩的芽尖覆盖。
光落在脚印上,暖融融的,像未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