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蝎尾与活着的黑暗
积分。80点。
冰冷的数字像深海的水压，死死碾在陆泽的视网膜上。高频粒子震荡匕首。这是最便宜的选择，也是代价最赤裸的选择——用妹妹血管里流淌的生命时间，换取眼前这扇通向未知或地狱之门的一次清理机会。
没有时间权衡。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视野角落里疯狂跳动，腰部的压迫感和冰冷的湿意愈发清晰，身后那片被低频声波暂时干扰的死亡水域里，巨大的灰白阴影正在重新调转方向，混乱的感知逐渐恢复。
“兑换高频粒子震荡匕首。”陆泽的声音透过面罩，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锈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剜心的痛楚。
【指令确认。积分扣除：80点。宿主剩余积分：1120点。】
【高频粒子震荡匕首（原型）发放至右臂武器槽。能量核心激活中……激活完毕。警告：原型武器能量储备仅支持单次任务周期（约45秒），过热风险高。请谨慎使用。】
一道微不可查的蓝光闪过，陆泽感觉右前臂的潜水服外骨骼组件轻微一震，一个流线型的、闪烁着高频能量微光的尖锐匕首结构从护腕下方无声滑出，嗡鸣着悬浮在手套上方几厘米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细微的臭氧味道。
“珊瑚”的声音紧随而至，精确而无情：“匕首峰值能量维持时间预估：42秒。鲨群感知紊乱解除倒计时：23秒。腰部压力缓冲层失效区域扩大至23%，局部渗漏加速。建议：优先清除门轴与手柄区域生物膜，确保入口可操作。”
陆泽没有回应。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金属锈味的氧气也无法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他猛地向前扑出，沉重的靴底吸附在相对“干净”的金属残骸上，右臂带着高频匕首狠狠刺向气密门紧急转盘手柄下方一片尤其厚实、如同暗红苔藓般蠕动着的“血锈菌”群落！
嗡——！
匕首尖端接触菌膜的瞬间，高频震荡能量爆发！肉眼可见的细微蓝色电弧在匕首尖端跳跃、扩散！那些粘稠蠕动的暗红菌膜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剧烈地收缩、卷曲、焦化！被能量波及的区域，坚硬的合金表面瞬间露出大片灰白斑驳的本体，但匕首触碰的核心点，合金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刻痕！
有效！但效率低得令人绝望！这匕首的能量像一场短暂的雷暴，只能劈开一小片潮湿的苔原，而眼前是望不到边的死亡沼泽！
陆泽疯狂地挥动右臂。每一次挥击都牵动着腰部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的水压侵入感。匕首的嗡鸣声在死寂的深海中格外刺耳。暗红的菌毯被一片片灼烧剥离，露出下方锈蚀不堪的合金门体，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烂气味被浓烈的焦糊臭氧味暂时压制。
【鲨群感知恢复！目标锁定！接触预警：15秒！】
【腰部压力失衡警告！泄漏点扩大至31%！内部压力补偿系统过载！】
【高频粒子震荡匕首能量剩余：67%...
52%...过热警告！冷却系统超负荷！】
三条冰冷的警报同时在头盔显示器上炸开！身后，水流被粗暴地搅动，沉闷而充满恶意的撞击声迅速逼近，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陆泽紧绷的神经末梢！腰部传来更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冰冷的海水似乎已经穿透了多层防护，直接亲吻到了皮肤！
“清理速度低于预期！放弃全面清除！优先左侧门轴上方区域！那里腐蚀最弱！”珊瑚的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门，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命令的急迫，“必须在匕首能量耗尽前打开入口！否则一切清零！”
陆泽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无视了身后越来越近的死亡浪潮和腰间不断扩大的冰冷地狱，将匕首所有的能量孤注一掷地集中在珊瑚指示的位置！
嗡——！嗤啦——！
高频粒子束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那片区域的暗红菌膜和下方锈蚀的合金铰链结构在狂暴的能量下瞬间汽化、熔融！一个拳头大小的、边缘流淌着暗红色金属熔液的孔洞赫然出现！
【高频粒子震荡匕首能量耗尽！强制回收！冷却系统失效！】右臂武器槽蓝光熄灭，匕首结构缩回。
【鲨群接触预警：3秒！2秒！…】
来不及了！第一条较小的锤头鲨已经冲破浑浊的水流，张开布满剃刀般利齿的巨口，朝着陆泽暴露在外的双腿噬咬而来！腥风扑面！
腰间的警报尖锐到刺破耳膜！压力失衡临界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泽将所有残余的力气灌注在吸附靴上，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猛地向左侧一拧！同时，他沾满锈迹和焦糊菌膜的左手，没有去抓任何东西，而是狠狠一拳砸在了刚刚被粒子匕首熔穿、还在流淌着暗红熔液的合金门边缘！
噗嗤！
沉重的合金手套接触高温熔融金属的瞬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灼烧声！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剧烈的疼痛让陆泽眼前一黑！但这搏命的一拳，借助吸附靴的固定和身体扭转的离心力，加上熔融金属的粘滞，竟然带动了那扇沉重无比、锈死多年的气密门，发出了一声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嘎吱……！
门，向内挪动了不足十厘米！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缝隙，如同地狱的邀请函，在陆泽眼前豁然裂开！
而那条扑咬而至的锤头鲨，巨大的头颅擦着陆泽变向的身体砸在了气密门旁边的区域！那里，厚厚的“血锈菌”菌毯被鲨鱼狂暴的冲击力瞬间震散、挤压！
“嘶嘶嘶嘶——！”
令人灵魂颤抖的密集腐蚀声骤然响起！锤头鲨坚韧堪比装甲的皮肤接触到“血锈菌”的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滚滚浓密的白色泡沫！坚固的表皮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纸张，迅速变黑、溶解、溃烂！剧烈的疼痛让这条庞然大物瞬间陷入疯狂，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狂暴地翻滚扭动，搅起大片浑浊的泥沙和溃散的菌膜，反而暂时阻挡了后面几条冲上来的鲨鱼！
这用剧痛和近乎自残换来的、不足一秒的空隙！
陆泽没有任何思考的机会！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强忍着左手钻心的灼痛和腰间冰冷的死亡挤压，双脚猛地一蹬吸附靴的释放开关，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条狭窄黑暗的门缝，不顾一切地撞了进去！
砰！
肩膀狠狠撞在冰冷的门内侧金属壁上，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他顺势翻滚，沉重的潜水服在狭窄通道内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警告！腰部潜水服破裂！外部水压渗透！紧急密封程序启动！】
【警告！左臂手套外层严重熔毁！仿生皮肤隔热层失效！神经链接灼伤！】
【警告！外部环境：高浓度惰性气体（氩气为主）混合未知生物代谢气体！压力：略高于外部（约12.5兆帕）！温度：4.2℃！检测到……强烈有机生命信号！】
一连串触目惊心的警报疯狂刷屏！头盔内循环系统发出尖锐的啸叫，全力平衡着骤然变化的压力。腰部破损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冰冷的压力感如同实质的钢针扎了进去，但紧急注入的快速固化凝胶瞬间封堵了缺口，暂时止住了毁灭性的破裂。左手的剧痛反而变得有些麻木，头盔内部的空气充满了自己皮肉烧焦的臭味和一种……
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深海淤泥、植物腐朽和某种大型生物巢穴特有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腥甜气味！
陆泽剧烈地喘息着，肺部每一次扩张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头盔的灯光在狭窄的甬道内晃动，光线被浓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暗吞噬得微弱不堪。灯光扫过的瞬间，他看清了这个地方。
这根本不是预想中的人工通道！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天然岩洞，只是被粗糙地焊接加固了大量的金属支撑架和粗大的管道。洞壁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幽暗蓝绿色荧光的粘稠菌毯，黏液如同活物般缓缓向下流淌。更多的、形态诡异的结晶簇从洞顶和岩壁缝隙中刺出，闪烁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无法辨认成分的有机沉淀物，踩上去如同腐烂的淤泥，发出咕唧咕唧的恶心声响。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光线！
并非纯粹的黑暗。那些厚重的发光菌毯提供了极其微弱的光源，更远处，似乎有无数的、极其微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幽绿光点在黑暗中缓缓漂浮、明灭，如同亿万只沉睡的眼眸被惊醒。
而系统警报中那“强烈的有机生命信号”源头，就在前方！
陆泽的头灯光束穿透浓稠的黑暗和漂浮的尘埃，猛地定格在洞穴深处！
那里，矗立着一个庞大的、扭曲的、如同巨型蜂巢般的结构！它由无数粗细不一的金属管道、锈蚀的钢板、扭曲的电缆以及一种半透明、布满螺旋纹路的琥珀色有机物质强行粘合、堆砌而成，高达数十米，几乎触及洞顶！在巨巢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蠕动起伏的暗红色绒毛——那是另一种形态的“血锈菌”！它们像活着的苔原，覆盖着这由金属与生物尸骸构成的恐怖图腾！
然而，真正让陆泽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巨巢下方，靠近基座的位置。
他的头盔灯光，清晰地照亮了一条尾巴。
一条狰狞无比、覆盖着厚重暗红色骨板、末端拖曳着巨大倒钩骨刺的蝎尾！
这条蝎尾的尺寸远超常理，仅仅是弯曲垂落在地面上的部分，就接近一辆小型卡车的长度！尾钩闪烁着幽冷的金属般的光泽，尖端凝结着一滴米粒大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暗紫色幽光的粘稠液体。蝎尾连接着的躯体，则完全隐没在巨巢下方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庞大、嶙峋、如同山峦般起伏的轮廓阴影。
陆泽的头灯光束如同一根胆大包天的探针，直接戳在了那巨大倒钩骨刺尖端凝结的暗紫色液滴上。
嗡——！
仿佛一滴滚油落入了沉寂亿万年的冰湖。
那根卡车般庞大的蝎尾，覆盖着暗红骨甲的每一块甲片都猛地一缩，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末端那巨大的倒钩骨刺，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头颅，骤然昂起！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腥甜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而充满攻击性！巨巢表面覆盖的暗红色“血锈菌”绒毛骤然立起，如同沸腾的血海！
【警报！警报！检测到极高能级生物活性反应爆发！】
【目标确认：未知深海顶级掠食者（暂命名：『深渊泰坦蝎尾兽』）！威胁等级：灭绝级！】
【侦测到高浓度神经麻痹性生物毒素生成！来源：倒钩尖端！】
【目标感知锁定……锁定宿主！】
“关闭所有主动光源！立刻！！”珊瑚的声音从未如此尖锐刺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指令强制力，瞬间切断了陆泽头盔灯的能源回路！“它是超感光生物！你的光是靶子！”
黑暗，纯粹的、沉重的、几乎将人溺毙的黑暗，瞬间吞噬了陆泽。
只有洞壁上那些粘稠的蓝绿菌毯散发着微弱如鬼火的光，以及远处黑暗中漂浮的亿万幽绿“星辰”，勾勒出眼前这头被惊醒的、来自深渊噩梦的冰山一角。
一片死寂。
沉重的、带着腥甜湿气的呼吸声，从巨巢下方浓稠的阴影深处传来。每一次悠长而缓慢的吸气，都让整个洞穴内的空气产生低沉的共鸣，如同巨兽沉睡时的心跳被骤然惊醒。粘稠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死死地裹住陆泽的潜水服，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灼痛。
左手的剧痛在黑暗中愈发清晰，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牵扯着被灼伤的神经。腰间的快速凝胶虽然封堵了破裂口，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压迫感并未消失，反而在绝对的寂静中无限放大，提醒着他这具躯壳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脆弱。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着幽暗的红光：
【宿主状态：潜水服腰部破裂（紧急密封，结构稳定性：临界）；左臂仿生手套熔毁（神经灼伤，功能丧失47%）；生命体征：危急（心率：142次/分，血压异常升高，肾上腺素浓度：致死临界）；毒素侵入预警（轻微）】
【环境监测：惰性气体占比78%，未知生物代谢气体占比19%（含微量神经毒素、腐蚀性挥发物），氧气含量不足3%！警告：长期暴露将导致不可逆神经损伤及组织坏死！】
【威胁目标：『深渊泰坦蝎尾兽』（状态：苏醒，高度警戒）相对方位：正前方约120米，生物磁场强度：持续攀升！】
120米！在这片死寂和粘稠的黑暗中，这个距离近得令人窒息！陆泽甚至能“感觉”到那庞大阴影投来的、无形的、充满原始恶意的凝视。那头巨兽没有立即发动攻击，它在观察，在评估，如同玩弄爪下濒死猎物的顶级掠食者。
“不要动。”珊瑚的声音再次在通讯频道响起，压得极低，每一个字节都透着一种运算过载的紧绷，“任何震动、热能变化、电磁波动都可能被它锁定。它的感知远超现有数据库描述。我正在尝试分析其生物磁场模式，寻找信息素压制或干扰的可能性……”
可能性？陆泽在心中冷笑。面对这种足以比拟深渊本身的存在，人类的数据库和冰冷的概率计算渺小得可笑。他能感觉到那根巨大的蝎尾在黑暗中无声地调整着角度，倒钩尖端那滴暗紫色的致命毒液，像一颗瞄准他头颅的微型恒星，散发着毁灭性的幽光。每一次那悠长而恐怖的呼吸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神经毒素都像冰冷的小虫子，试图钻进他的皮肤，麻痹他的意志。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汗水浸湿了内衬，在冰冷的潜水服内凝结，又冷又腻。腰间的压力凝胶似乎也开始在恐怖的外部水压下发出细微的呻吟。左手的灼痛变成了持续的、麻木的抽搐。
突然！
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哒…咔哒…”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从陆泽右侧不远处的洞壁阴影里传来！
这声音在绝对的死寂中，无异于一声惊雷！
【警告！检测到微弱机械运转声源！方位：右前方15米，岩壁内！】
【威胁目标生物磁场剧烈波动！感知焦点偏移！】
呜——！
一声低沉、悠远、如同巨型管风琴最低音管被强行吹响的音波，猛地从巨巢方向爆发！洞穴内粘稠的空气骤然被搅动，形成肉眼可见的剧烈波纹！洞壁上流淌的发光菌毯被震得簌簌抖动，蓝绿色的黏液雨点般落下！那股浓烈的腥甜气息瞬间暴涨，带着实质般的压迫感狠狠砸在陆泽身上！
那根巨大的蝎尾猛地绷直！骨节摩擦的巨响如同山崩！倒钩骨刺不再是瞄准，而是如同蓄满力量的攻城锤，撕裂空气，挟裹着毁灭性的动能和那滴致命的暗紫毒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陆泽右侧的岩壁——悍然刺出！
速度快如黑色的闪电！视线根本无法捕捉轨迹！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撕裂黑暗的阴影！
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整个洞穴都在剧烈摇晃！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右侧那片覆盖着发光菌毯的岩壁被蝎尾倒钩硬生生轰开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窟窿！破碎的岩石混合着扭曲的金属管道和散发着恶臭的有机淤泥喷涌而出！
烟尘弥漫！
陆泽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冰冷滑腻的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头盔内的警报瞬间响成一片！腰部刚刚密封的裂口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左手的麻木被剧痛取代，仿佛骨头又被碾碎了一次！
然而，预想中岩壁后的空间并未显露。被蝎尾轰开的巨大窟窿里，没有光照，没有通道，只有一片更加浓稠、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
不，那不是纯粹的黑暗。
那是一种活着的黑暗。
如同粘稠的石油，又像亿万微小生物组成的黑色潮水，正从破口处缓缓地、不可阻挡地涌流出来！它们流淌过破碎的岩石，那些岩壁上的发光菌毯瞬间熄灭、被吞噬，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它们流过扭曲的金属管道，坚固的合金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黄油，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迅速软化、变形、溶解！
这黑色的“潮水”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散开如同弥漫的浓雾，时而又凝聚成翻滚的触手状，表面不断浮现出细密的、令人眩晕的漩涡和涟漪，散发出一种冰冷、死寂、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
【警报！警报！检测到超高密度复合型纳米机械集群！性质：未知！行为模式：吞噬！同化！】
【能量反应：极高！不可解析！危险等级：超出阈值！代号：『幽影之潮』！】
“珊瑚”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源自底层逻辑的惊骇：“不可能！这…这东西不应该存在！它的能量签名…和‘门’的基石碎片有部分同源性！快退！远离它！它会吞噬分解一切物质和能量！包括你的潜水服和生命信号！”
深渊泰坦蝎尾兽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料之外的“猎物”惊住了。它那庞大的身躯在巨巢的阴影中不安地移动了一下，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巨大的蝎尾缓缓从岩壁的破口中拔出，倒钩上沾染了几滴蠕动的黑色“潮水”，那足以分解合金的黑色流体正试图沿着骨刺向上蔓延侵蚀！蝎尾猛地一甩，骨甲缝隙间爆出一片暗红的微光，才将那诡异的黑色物质震散弹开。它低沉地咆哮着，充满了警惕和一种原始的威胁。
两股同样来自深渊、同样恐怖绝伦的力量，在这狭窄的岩洞内，隔着弥漫的尘埃和破碎的废墟，形成了短暂而致命的对峙。
陆泽躺在冰冷滑腻的淤泥里，腰间的剧痛和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