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些绣品自然证明不了什么。」我跪下道,「父皇,儿臣还有人证,请父皇传唤陆运之妻宋惜雨入宫对证。」
父皇让侍从分别传唤宋氏和陆运到紫宸殿。
宋惜雨率先赶到,向父皇禀明陆运和自己成婚前与皇后早有私情,两人私下互送信物,陆运更是多次在梦中唤出皇后闺名。
为掩人耳目,陆运强迫她产下一女。
偏偏孩子天生体弱,患有哮症,陆运嫌治病花钱,将孩子丢弃在大相国寺,宋惜雨好不容易才将女儿寻回,恳求陆运将孩子留下。
日积月累,她对陆运的恨意越来越深,却因皇后赐婚无法和离。
父皇听完后捂着心口,厉声质问：「贱人,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皇后破罐子破摔,笑出了眼泪：「陛下当年为了皇位抛弃臣妾,另娶世家贵女,后来登临帝位才将臣妾寻回,你可以三宫六院坐拥天下美色,臣妾却不能拥有一知心人,臣妾与陆将军从来都是清清白白！」
「你与陆运私相授受,还敢称清白,简直侮辱清白二字！」父皇勃然大怒,拔剑而起,「陆运在哪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近侍跌跌撞撞跑进来,「禀陛下,禁军......禁军反了。」
14.
私通皇后是死罪,谋反也是死。
风声走漏,陆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顶头上司,手握禁军谋反。
事发突然,叛军迅速封锁所有城门出入口,金吾卫拼命抵抗,护着父皇与宫妃皇子们逃往宫殿西北角,混乱中皇后被叛军救走。
这场厮杀持续一整夜,各地兵马得知消息赶到勤王,叛军攻下最后一处据点。
天明时分,皇后牵着太子与父皇议和：「若你肯写下传位诏书,本宫保你不死,还会让澈儿给你安排行宫颐养天年。」
「至于赵明姝这个贱人。」皇后恨恨盯着我,「本宫要让她碎尸万段。」
父皇目眦欲裂：「你这个毒妇,朕绝不会让你得逞！」
皇后不知,父皇平生最恨被人威胁,也最睚眦必报,先太子污蔑他下狱,他继位后第一件事,便是灭了先太子全家一百三十二口。
「那么臣妾只能请陛下驾崩。」皇后冷笑,「长宁公主赵明姝,赏赐将士享用,再赐五马分尸之行。」
叛军端来鸩酒,父皇呼吸急促,青筋暴起,忽然半边身子瘫软,昏死过去。
远处传来「笃笃笃」几声梆子,我拔出刀,挡在父皇与宫妃们身前,「皇后勾结奸夫谋逆,其罪当诛！本宫奉命讨贼护驾,若现在悔过,可赦免死罪,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15.
皇后捏着佛珠,淡漠垂眸,「动手吧。」
话音刚落,门外飞来密织如雨的箭矢,叛军纷纷倒下,痛苦哀嚎。
我带领剩余金吾卫奋力搏杀,宋惜雨则负责保护宫妃们不受箭矢误伤,合力掩护父皇逃了出去。
皇后以为让叛军围住宫城,就能逼死父皇就能万事大吉。
却不知我的寝殿内有一条密道连通宫外,舅舅离开前更是考虑周全,给我留下一千精兵,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与京畿赶来勤王的兵马会合,叛军自知山穷水尽,纵火焚城,连带清桐殿在内,宫室被焚毁大半。
陆运死于乱军之中,皇后和太子被俘,送到了父皇面前。
念及骨肉亲情,父皇下令贬太子为庶人流放岭南,终生不得回京。而宋惜雨宫变时护驾有功,封郡主,不被陆运谋反牵连。
至于皇后,赐鸩酒,诛母家九族。
16.
鸩酒是我亲手送去的。
听闻情郎身死,太子被废,皇后开始疯疯癫癫,成日拨弄一串佛珠,念念叨叨什么少年郎,青梅竹马之谊。
好在我过去的时候,她恢复了几分清醒：「是你呀。」
隔着木栅栏,我细细打量她不再年轻但保养甚好的面容。
却想起阿娘死时不过二十,却早早容色枯槁,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她拨着佛珠,「赵明姝,你应该很高兴吧,我败了,我儿子被你弄走了,我也要死了。」
「是啊,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事了。」我说,「可惜你就算死一万次,也换不回我的阿娘。」
听到这句,皇后忽然发疯冲过来,抓着栅栏,「顾怀柔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没害过她！是她恬不知耻抢走了我的少年郎！是她占着皇后的位置不肯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