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待将来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父皇再一举征伐胡虏,平北地治乱,立万世之功。」
父皇喟叹：「明姝如何能想到这些」
「父皇当年平定三王之乱,顺应民心登上皇位,武功谋略皆在世人之上。」我从容道,「儿臣虽是父皇您的女儿,可惜未能得父皇十之一二,只能想出这些雕虫小技。」
父皇抚掌大笑,「明姝的想法甚好,只是北狄向来狡诈多疑,毫无信用,未必肯答应朕的条件。」
我抬眸望向父皇,目光坚毅,「儿臣请求出使,若游说不成,儿臣愿远嫁塞外,换取两国和平。」
要获得权力,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愿游走刀尖,博一线生机,将所有辜负过阿娘的人送入九重地狱。
10.
出使北境前,我前往凤仪宫拜别。
凤仪宫宫门紧闭,有禁军专门看守,负责之人是右羽林卫副将军陆运。
陆运抱拳,神色倨傲：「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正在静养,大公主请回吧。」
他腰间系着个荷包,上头绣了别致的白梅,与皇后护甲上的梅花图纹如出一辙。
我微微一笑：「既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
宫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当然,我也有秘密。
11.
三年前,我前往大相国寺踏青,为阿娘在佛前供灯祈福。
一位年轻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幼女在佛前长跪不起,哭诉自家孩子患了哮症,夫君不肯医治,要她舍弃。
我瞧她可怜,便赠她银钱为女儿看病,请太医为她开了调理方子。
事后查探才知,她那夫君名唤陆运,竟是宫中右羽林卫副将军。
后来,夫人感念我的帮助,与我交好,又牵扯出一些秘密。
譬如,她的夫君成婚前已心有所属,常在梦中唤另一女子闺名。
一个足以祸及九族的名字。
12.
我奉旨圣旨抵达边塞,而这时北狄军营开始爆发疫病。
塞外大批死亡牲畜未经处理随意掩埋,滋生瘟疫,加之北狄物资匮乏,缺少医药,能勉强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舅舅担心我的安危,希望我不要亲自前往北狄营帐。
我淡然一笑,「舅舅,如果我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又怎配做阿娘的女儿呢」
我的阿娘啊,当年临产在即还一遍遍出入脏污诏狱,偷偷为她的夫君送药送饭,谋求一线生机。
作为阿娘的女儿,我怎可胆怯
起初北狄并不肯同意无条件退兵,要大周交出和亲公主。
但随着无数北狄兵士染病倒下,军心动摇,王庭内部开始出现分歧。
最后一次谈判,北狄接受互设边市,但有一条件,要求我朝捐赠粮草医药。
与打仗的开销比起来,这笔买卖划算得很,父皇自是应允。
送我离开营帐时,北狄使者用并不熟练的中原话说道：「公主貌美,又有如此坚毅心志,如果愿意嫁给我们大王子,肯定又能成为草原上一段佳话。」
闻言,舅舅皱眉,欲拔刀。
我却制止舅舅,莞尔道：「将来若有机会,本宫会去你们北狄王庭看看。」
然后亲手砍下你们的头颅,慰藉百年来所有死在北狄马刀下的大周亡魂。
13.
次年初春,我带着北狄王亲手签订的盟书返回帝京。
这一路上,我看遍北境锦绣河山,也听到了百姓们对我的真心称颂,十五年来从未如此畅快。
父皇龙颜大悦,以最高规格设宴为我接风洗尘,下旨册封我为长宁公主。
皇后却只能坐在父皇身畔,装作大度宽容,看着我获得连太子也从未拥有过的荣宠。
我也终于不用再继续隐忍了。
就在册封次日,我求见父皇,开门见山：「父皇,儿臣要告发皇后娘娘与右羽林卫副将军陆运私通！」
皇后事先得知风声赶来,双膝一软跪下：「臣妾不知何时得罪了镇国公主,公主竟要逼死臣妾。」
我指天发誓,「证据确凿,儿臣若敢污蔑皇后,甘愿受极刑五马分尸而死。」
父皇脸色铁青,「明姝,你说的证据何在」
「回父皇的话,陆运私藏家中的绣枕、长靴还有佩在腰间的香囊都是物证,上头有一针一线修成的白梅,与皇后娘娘常用的白梅图纹如出一辙。」
皇后释然：「本宫素来不善女红,所有针线活都是本宫的大宫女素馨所为,陛下可传唤她过来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