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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扮演着那个疯癫的女人。
白天,在墙上用木炭画女儿,哼着不成调的歌。
晚上,就蜷缩在角落,用牙齿啃咬指甲。
床垫下,藏着一块从女儿兔子睡衣上剪下的布料,上面是她最爱的小草莓。
陈建军每天会来送一次饭。
今天,他来了。
吃饭!一碗馊稀饭丢在地上,米汤四溅。
我呜咽着爬过去。
就在经过他脚边时,我假装被头发绊倒,猛地朝他扑去。
滚开!他厌恶地踢在我身上。
我攥紧的右手,在他抬脚的瞬间,用磨利的指甲在他裤袋上狠狠一划!
布料撕开一道细微的口子。
左手闪电般伸出,将那块小草莓布料,精准地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我抱着头滚到墙角,继续傻笑,仿佛刚才只是个意外。
陈建军骂咧着踢了我两脚,见我毫无反应,才不屑地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我脸上的傻笑消失了。
这天下午,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陈建军!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是哥哥苏哲的声音。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四肢却灌了铅般沉重。
很快,陈建军不耐烦地开了门。
谁啊大呼小叫的!
我是苏倩的哥哥,苏哲。我妹妹呢我给她打了几天电话都没人接!哥哥的声音充满焦急。
陈建军的声音假惺惺的:哦,是大哥啊。你别急,苏倩她......女儿没了,伤心过度,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我不想听废话,让我见她!
大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医生说她情绪不稳,不能受刺激。
陈建军堵在门口。
我趴在地上,将耳朵紧紧贴着门缝。
让开!
大哥,你冷静点!
门外传来肢体碰撞和拉扯的声音。
他们打起来了。
就在激烈的拉扯中,一声极轻微的、布料落地的声音响起。
外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传来哥哥颤抖到极致,压着滔天怒火的声音。
这是什么
掉在地上的,是那块小草莓布料。
不......不就是一块破布吗......陈建军的声音明显慌了。
破布哥哥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块布料,是我亲手给我外甥女买的睡衣上的!为什么会在你口袋里!
我......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你妹妹放我这的!
她放你这哥哥一声冷笑,她现在人都见不到,怎么放你这陈建军,我妹妹到底在哪儿!
我说了她......
砰!
一声巨响,我故意站起来整个人砸在地上。
哥哥直接不顾阻拦冲了上来,那扇脆弱的木门,被我哥一脚从外面踹开!
木屑纷飞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是哥哥。
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不成人样的我。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的头发油腻地黏在脸上,身上散发着馊味,衣服破烂,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痕。
我的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捧混着血污的灰烬。
倩倩......
哥哥终于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慢慢蹲下,伸出颤抖的手,想碰我,又怕弄疼我。
那一刻,在他面前,我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
他抬起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
我用一种沙哑而平静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哥,报警。
然后,帮我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