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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他们拿着两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一份是《精神疾病鉴定申请书》,另一份是《房产自愿赠与书》。
陈建军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苏倩,把它们签了。
只要你承认自己精神失常,再把房子自愿赠与给浩浩,我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林晚秋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姐姐,你就签了吧。建军也是为了你好。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陈建军,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男人。
林晚秋,你就不怕午夜梦回,我女儿来找你索命吗
陈建军的脸色瞬间铁青,扬起的手,却硬生生忍住了。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时而坐在角落里傻笑,时而抱着头痛哭流涕,嘴里胡乱喊着女儿的名字。
我不再梳头,不再洗脸,任由自己变得疯疯癫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还找了块木炭,在墙上乱涂乱画,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嘴里念叨着:宝宝,妈妈来陪你了......
装疯卖傻,倒是演得挺像。
陈建军的声音阴冷。
我手里的木炭滚落在地,猛地回头,抱着脑袋缩进墙角,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透过油腻的发丝,我看到林晚秋娇媚地挽住陈建军的胳膊。
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
建军,别吓着姐姐。我看她是真病了,不如......我们试试她。
陈建军眼睛一亮,捏了捏她的脸。
还是我的晚秋聪明。
很快,他们回来了。
陈建军手里,多了一个雕着星星月亮的小木盒。
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
林晚秋挺着肚子,小心翼翼在我面前蹲下,接过盒子。
她打开盒盖,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姐姐,你看,这是星星的东西。
她拿起一幅画,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看这画得多好。你要是真病了,留着也只会伤心,不如......
我眼神空洞,死死盯着她身后的墙。
指甲刺进掌心,血珠一滴滴渗了出来,黏腻温热。
见我毫无反应,陈建军耐心告罄。
他一把夺过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狞笑着,一脚踩在一个小熊玩偶身上。
看来是真疯了!留着这些晦气玩意儿干嘛!
他的目光落在画上,狠戾一闪。
咔哒一声,打火机蹿出橘黄的火苗。
他点燃了那张画。
烧了干净!省得你天天看着发疯!
火焰瞬间吞噬了画纸,卷曲的黑灰飘散。
紧接着,火苗凑近了小熊玩偶。
一股焦臭和刺鼻的青烟弥漫开来。
烟雾熏得我睁不开眼,也烙在我的瞳孔深处。
我就像一尊石雕,任由眼泪从空洞的眼眶滑落,划过肮脏的脸颊。
陈建军和林晚秋满意地看着我的麻木,脸上露出胜利的笑。
看吧,真疯了。陈建军踢开那堆灰烬,满是不屑。
林晚秋依偎在他怀里,娇笑:这下可以放心了。建军,我们快去看看新房的装修吧,我等不及了。
他们相拥着离开,连门都懒得锁。
脚步声彻底消失。
我坐了很久,直到屋里的烟味散去大半。
然后,我像被抽掉骨头一样,用四肢爬到那堆黑色的灰烬前。
那灰烬,尚有余温。
我伸出颤抖的手,用指尖轻轻触碰。
我低下头,用手,将那堆灰,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捧起来,紧紧地攥在手心。
尖锐的碎屑刺入皮肉,混着掌心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