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三十年来所有的人生认知。
那浓重的血腥味,那在地上如同死狗般哀嚎的男人,那柄还在滴血的柴刀,和公公那如同地狱修罗般的身影......
这一切,都像一场最荒诞、最恐怖的噩梦。
可公公那句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别怕”,却又像一道神圣的咒语,强行将她即将崩溃的神志,拉了回来。
她看着公公那双在火光中依旧平静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杀戮后的疯狂,只有一种如同磐石般的沉稳。
她那颗狂跳的心,竟奇迹般地,一点点地安定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信。
只要这个男人站在这里,天,就塌不下来。
“把灯放下,带丫丫回屋。”
江建国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置疑,“用被子蒙住她的耳朵,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哎......哎!”
李秀兰这才如梦初醒,她不敢再看那血腥的场面,连忙抱着早已吓得不出声的丫丫,逃也似的,回到了西厢房,并从里面死死地拴上了门。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江建国,和那三个生死不知的“耗子”。
他没有立刻处理他们,而是先走到了那堵高墙之下,侧耳倾听。
墙那头,已经传来了街坊四邻被火光惊醒后的叫嚷声,和江红梅那疯疯癫癫的、不成调的笑声。
很好。
动静,已经足够大了。
他转过身,拖着那个断了手腕、还在血泊中哀嚎的刀疤李,像拖一条死狗,将他扔到了墙角。
然后,他又将那个被砸晕的铁头张,和那个被砸下墙的陈志远,一并拖了过来,像码放三袋垃圾一样,堆在了一起。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从墙头上翻了下来,落地无声。
是阿武。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又看了看江建国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柴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混杂着惊讶和敬佩的波动。
先生说这位江师傅是条江中之龙,他本来还有些不以为然。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龙?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猛兽!
“江师傅。”
阿武对着江建国,抱了抱拳,语气比之上次,更加恭敬。
“来得正好。”
江建国淡淡地点了点头,“烂摊子,要麻烦你们收拾了。”
“分内之事。”
阿武言简意赅。
“人,都留活口。”
江建国将手中的柴刀,在脚边一个劫匪那还算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尤其是那个姓陈的大学生,我需要一份......详细的口供。把他和江卫东内外勾结、纵火抢劫的全部计划,一字不漏地,给我问出来。用什么法子,我不管。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明白。”
阿武点了点头,然后,他打了个手势。
又是两道黑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从墙外翻了进来。
他们熟练地,从怀里掏出麻袋和绳索,三下五除二,便将地上那三个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套进了麻袋里。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充满了专业的美感。
“江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