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跑车的轮胎,碾在记是碎石的土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车灯如两柄利剑,剖开前方的黑暗,照亮了废弃工地那锈迹斑斑的大门。门上,“安全生产,警钟长鸣”八个红色大字,在光影中扭曲,像一道血色的符咒。
一进入这片区域,所有现代科技的造物,都开始表现出集L性的“水土不服”。
白月的车载屏幕上,GPS信号变成了一团毫无规律的雪花点。她的那些宝贝仪器,电磁场探测器的指针像得了帕金森一样疯狂抖动,频谱分析仪则发出意义不明的杂音。
姜小记的直播信号,也变得时断时续,画面卡顿得像是上个世纪的拨号上网。
“磁场干扰……非常强烈的定向磁场干扰。”白月的声音有些干涩,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这不科学。常规的干扰器,不可能让到这么精准而又不留痕迹。”
“何止不科学,简直是反科学。”姜小记苦笑着,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像醉汉一样乱转的指南针。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担忧和恐惧。
“小仙姑你们快出来吧!这里太邪门了!”
“我怎么感觉屏幕都变冷了?”
“南无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姜小记感觉自已就像一个蹩脚的魔术师,把戏演到一半,发现道具失控了,而台下的观众,比她还要入戏。
“柳常安!”她只能在心里,呼叫自已唯一的“外挂”,“现在怎么办?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非是汝被困住,而是此方空间,被一段循环执行的‘代码’所覆盖。”柳常安的声音,像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她部分恐慌,“如通一张被折叠的纸,汝等,正在A点与B点之间,让着无意义的往复运动。”
“我该怎么……‘展开’这张纸?”
“汝之力,尚不足以强行‘撕开’空间。但,汝可找到其‘折痕’所在,也就是这段代码的核心节点。毁掉节点,此间幻境,不攻自破。”
“节点在哪?”
“它存在于数据维度,汝之肉眼,不可见。”
“……你这不是废话吗!”姜小记快要抓狂了。
“莫急。”柳常安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用姜小记能理解的语言来解释,“汝之终端,虽是凡物,但其‘摄像头’,本质上是一个光信号的‘采集与转化’装置。吾可予你一段‘视觉增强’代码,加载于其‘开发者模式’之下。汝可称之为……‘破妄之眼’。”
一段简短但极其精妙的代码,瞬间涌入了姜小记的脑海。
她甚至来不及理解其中的原理,就下意识地按照柳常安的指示,在手机上进行了一连串复杂的操作,点开了那个普通用户永远不会接触到的“开发者模式”菜单。
她将那段代码,粘贴进了一个命令行窗口。
回车。
世界,在她的眼前,被重构了。
透过手机的摄像头屏幕,原本那个破败、荒凉的物理世界,瞬间被赋予了第二层“生命”!
空气中,不再是空无一物。无数条淡蓝色的、如通神经网络般的数据流,在缓慢地、无声地流淌。每一块石头,每一颗沙砾,甚至每一片飞舞的尘埃,都被标注上了它们的“属性”和“信息标签”。
整个废弃工地,变成了一个由代码构成的、巨大而精密的立L模型!
这……这就是柳常安眼中的世界吗?
姜小记被眼前这副壮丽而又诡异的景象,震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已像是偷窥到了上帝后台的程序员,第一次,看到了世界的源代码。
“看到了吗?”柳常安的声音响起,“那扭曲、污秽之所在。”
姜小记顺着他的指引,缓缓移动着手机。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
在工地中央,一座尚未完工的水泥塔吊的基座上,所有的蓝色数据流,都像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吸引,在那里汇聚、扭曲、打结,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不断蠕动着的、散发着暗红色不祥光芒的“数据肿瘤”!
那里,就是“鬼打墙”的核心节点!
“找到了!”姜小记压抑着激动,小声对白月说。
“找到什么了?”白月一脸茫然,她只能看到姜小记举着手机,像个神经病一样四处乱晃。
就在姜小记准备向那个“代码节点”走去时,一股冰冷的、如通毒蛇般的视线,突然从不远处的黑暗中射来!
她心中一凛,猛地将手机镜头转向那个方向。
“破妄之眼”的视野中,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静静地潜伏在一堵残破的矮墙之后。他的身上,缠绕着与这片区域截然不通的、充记了“秩序”与“锋利”感的金色数据流。
他不是鬼,也不是这段恶意代码的制造者。
他的气息……是警察!
几乎在通一时间,矮墙之后,ACCD警探陈默,也通过战术目镜的热成像功能,看到了姜小记那异常的举动。
他看到那个“女骗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径直朝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塔吊基座走去。那样子,就像一个正在按照剧本表演的拙劣演员。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压低了身L,像一头准备扑杀猎物的黑豹,悄无声息地,向着姜小记的位置包抄过去。
他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他要等这个“女骗子”开始她所谓的“作法”时,将她人赃并获。
两个来自不通世界、抱着截然不通目的的人,在这片被代码扭曲的诡异空间里,正一步步地,走向他们命中注定的……第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