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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粉笔灰里的异常
九月的阳光把梧桐叶晒得发脆,风一吹就卷着细碎的光斑滚过教室后墙的黑板报。林默盯着讲台上数学老师的领带,那团灰蓝色的条纹正随着手势有节奏地晃,像条被困在衬衫领口的海蛇。
“所以这个辅助线必须垂直于AB边,”老杨把半截粉笔头砸在黑板上,白色粉末簌簌落在他的袖口,“你们看,这样就构成了直角三角形,勾股定理直接能用——林默!”
粉笔头精准地弹在林默的桌角,震得他桌上的笔袋跳了一下。全班的笑声像被踩的气球,噗地炸开又迅速瘪下去。他猛地直起背,后颈的汗浸湿了校服衣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回答一下,刚才说的辅助线为什么不能画成斜线?”老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结了薄冰的水。
林默盯着黑板上那道歪斜的几何题,脑子里却嗡嗡作响。刚才他分明看见,老杨手里的粉笔在接触黑板前半秒,笔尖突然自己弯了一下,像被无形的手指捏住末端轻轻折过。可现在再看,那道粉笔线笔直得像用尺子量过。
“因为……”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斜线构不成直角,算不出边长。”
老杨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在黑板上龙飞凤舞。林默松了口气,指尖却开始发麻。这种奇怪的幻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上周在食堂打饭,他盯着窗口里的糖醋排骨,那盘排骨突然自己跳了一下,一块肋排越过排在前面同学的头顶,“啪嗒”掉在他的餐盘里。当时打饭阿姨还骂了句邪门,他只当是自己眼花,现在想来,那动作流畅得根本不像意外。
下课铃像救火车的警笛,尖锐地划破了闷热的空气。同学们瞬间活过来,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无数只老鼠在逃窜。林默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前排的张昊突然凑过来,胳膊肘撞在他的桌角。
“喂,晚上去不去网吧?新开的那家有空调。”张昊挤眉弄眼地笑,露出两颗有点歪的门牙。
林默摇摇头,目光落在桌角那道被粉笔头砸出的白痕上。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去碰,指尖还没碰到桌面,那道白痕突然像活过来的虫子,沿着木纹自己爬了半厘米,在桌面上留下道歪歪扭扭的新印记。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地狂跳。张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块普通的课桌板,旧得发灰,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公式。
“看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张昊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还在想老杨的粉笔头?他那手绝活,据说当年是校篮球队的投手。”
林默没说话,抓起书包就往外冲。走廊里的风带着厕所消毒水的味道,吹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冲进男厕所,反手锁上门,对着斑驳的镜子大口喘气。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被汗粘成几缕,眼睛亮得吓人,像有团火在里面烧。
他试着抬起手,掌心对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要是幻觉的话,再试一次就该消失了。他屏住呼吸,脑子里拼命想着“开”。
三秒过去,水龙头纹丝不动。
五秒过去,水管里传来轻微的咕噜声。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突然“咔哒”一声,阀芯自己转了半圈,细小的水流像银色的线,从出水口垂下来,在池底砸出一圈圈涟漪。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攥紧拳头,水流立刻断了。再张开手,脑子里想着“大一点”,水流瞬间变得汹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校服袖口。
“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厕所里回响,带着点哭腔,又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冲出厕所时撞到了教导主任,对方骂骂咧咧的声音被他甩在身后。教学楼前的香樟树影婆娑,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织出晃动的网。他看见操场边的篮球架,几个低年级的男生正在投篮,球砸在篮板上弹飞出去,滚到他脚边。
一个穿红色球衣的小个子跑过来捡球,林默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篮球的瞬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球飞起来。
篮球真的动了。它像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突然从地面跳起半米高,越过那个小个子的头顶,直直地飞进了篮筐。空心入网的声音清脆得像玻璃碎裂,那几个男生愣住了,面面相觑。
林默撒腿就跑,书包在背后颠得像块要挣脱的石头。他沿着人行道狂奔,路过便利店时,冰柜里的可乐突然自己弹开拉环,泡沫滋滋地冒出来;路过公交站台,广告牌上的明星海报突然眨了下眼睛;甚至有只蹲在垃圾桶上的流浪猫,在他跑过的瞬间突然炸毛,凭空跳起一米高,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踹了一脚。
他冲进老旧居民楼,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熄灭。三楼转角处堆放的纸箱突然自己挪开半米,给他让出条通道。他冲到家门口,手忙脚乱地掏钥匙,钥匙串上挂着的晴天娃娃突然自己转了个圈,流苏扫过他的手腕。
“咔哒”一声,门开了。空荡荡的客厅里,窗帘被穿堂风吹得鼓起,像只白色的大鸟。林默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不是害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就像被困在玻璃罐里十几年,突然发现罐口其实一直开着。他想起小时候总幻想自己能飞,能隔空取物,能让欺负他的高年级学生突然摔个狗吃屎。那些被嘲笑的白日梦,此刻正像潮水般漫过现实的堤岸。
他抬起手,对着茶几上的玻璃杯。集中精神,想象着杯子自己飘起来。一秒,两秒,三秒……玻璃杯纹丝不动。
林默皱起眉,指尖的麻意又涌了上来。他闭上眼睛,回想刚才在厕所里的感觉,那种和水龙头之间隐秘的连接,像用细线牵着的风筝。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玻璃杯上。
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玻璃杯突然轻轻晃了一下。
再动!
杯子猛地向上跳起,撞在天花板上,“哐当”一声碎成无数片。玻璃渣像星星一样落下来,有些碎片在接触地面之前突然停住,悬浮在半空中,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林默看着那些悬浮的玻璃碎片,突然笑出声。他伸出手,慢慢张开五指,那些碎片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落下,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茶几上,像被精心摆放的水晶。
楼下传来邻居炒菜的油烟味,夹杂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林默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车水马龙,穿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卖冰棒的小贩推着吱呀作响的三轮车,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和普通人的手没什么两样。可就是这双手,刚才让玻璃杯跳起了舞,让水龙头自己开阖,让篮球违背物理规律飞进篮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微信:“今晚加班,晚饭在冰箱里,自己热一下。”
林默回复了个“好”,指尖在屏幕上敲出这字的时候,手机突然自己亮了屏,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城东工地起重机突发故障,吊臂莫名弯折,幸无人员伤亡。”
他盯着那条新闻,突然想起老杨那支自己弯折的粉笔。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混着刚才的兴奋,在血液里酿成奇异的滋味。
也许这不是超能力,是某种诅咒?他甩甩头,把这个念头赶走。管它是什么,至少现在,他不再是那个会被粉笔头砸、会在食堂抢不到排骨的普通少年了。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板上,像个正在舒展翅膀的怪物。林默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能力会带来什么,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在欢呼,在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下来,霓虹灯开始在远处的楼宇间闪烁。林默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里面的牛奶盒突然自己跳出来,稳稳地落在他手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真实得让他心头发颤。
他拧开牛奶盒,大口喝着,白色的奶渍沾在嘴角。在这个闷热的夏末傍晚,在这间普通的居民楼里,一个少年突然窥见了世界的另一面。而他还不知道,这扇被意外推开的门后,藏着的究竟是惊喜,还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