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冰岛的寒风吹在身上带来的刺骨感觉,是在京市从没有体会过的。
沈修宴站在酒店窗前,手中的威士忌已经见底。
手机屏幕上,私家侦探刚发来的照片里,阮星晚正和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并肩站在极光下。
两人手牵着手,看起来格外的亲昵。
沈修宴怔愣的摸着照片上阮星晚的脸,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看到她这幅明媚动人的模样了。
最初她也会这么笑着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但他亲手摧毁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玻璃窗映出他憔悴的面容。
眼下的青黑,下巴冒出的胡茬,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的苍白。
不过半年光景,那个不可一世的沈氏总裁,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沈总,车备好了。助理在门口轻声提醒。
沈修宴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仿佛咽下的是这些年所有的后悔和痛苦。
黑色越野车开了很久,最后在街区附近停下。
远处河边的草坪上,阮星晚和商时序正并肩坐在毛毯上,身旁摆着热可可和一台老式收音机。
极光在他们头顶流转,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沈修宴的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
心脏也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好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把她狠狠抱在怀里。
但下一刻,所有美好的幻想都被打碎了。
阮星晚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忽然转头,目光与他相遇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星晚,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哑着嗓子唤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阮星晚站起身,有些慌张的后退,又下意识往商时序身边靠了靠。
商时序也赶紧把她护在了怀里。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修宴心脏狠狠抽痛……
她曾经也是这样,习惯性地贴近他。
有事阮星晚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那是他留给她的伤痕。
沈修宴的视线扫过她脖子上的浅色围巾,那是商时序刚才亲手为她系上的。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挤出一句:对不起。
能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跟我回京市好不好,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你对我有仇有怨都可以报复回来,我都愿意受着。
极光在夜空中变幻着色彩,映得阮星晚的眸子格外清亮。
她静静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都过去了。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让沈修宴痛苦。
因为这意味着,他在她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我查清了所有事,他急切地上前一步,白露晞她……
沈先生。商时序突然挡在阮星晚身前,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阮小姐现在需要安静的环境休养。
沈修宴这才注意到,阮星晚的手正紧紧攥着商时序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那是人在紧张时本能的寻求依靠。
而曾经,她是这样依赖他的。
我只是……想当面道歉。沈修宴的声音低下去,为我做过的所有事。
阮星晚从商时序身后走出来,极光映在她平静的脸上: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也仅此而已。
她转身收拾毛毯,动作利落得像在斩断最后一丝牵连。
商时序弯腰帮她拿起收音机,两人默契的样子刺痛了沈修宴的眼睛。
我们走吧。阮星晚对商时序说,自始至终没再看沈修宴一眼。
沈修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商时序忽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回到酒店,沈修宴站在淋浴下,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全身。
他想起阮星晚最后看他的眼神。
没有恨,没有怨,只有彻底的释然。
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