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数年后。
维也纳金色大厅。
聚光灯落在我身上,也落在黑色的施坦威钢琴上。
台下座无虚席,掌声淹没一切。
我不再是谁的替身。
我是我。
我抬起手,指尖悬在琴键之上。
第一个音符落下。
我为糖糖写了一首曲子,叫《星糖》。
琴声流淌,只有思念。
我想起她小小的手,在琴键上笨拙地敲击。
想起她问我,妈妈,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小朋友的眼睛
是的,糖糖。
妈妈现在,弹给你听。
琴声从平静到汹涌,再归于平静。
一曲终了。
世界安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掌声。
我起身,谢幕,表情平静。
眼角余光,扫过观众席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干灵魂的躯壳。
是傅廷川。
他怎么会在这里,如何出来的,我不在乎。
他对我来说,只是空气。
他不配存在于我的世界里,哪怕一秒。
第二天,我带着演奏会后收到的最大一束白色雏菊,来到维也纳郊外的一处墓园。
墓碑前。
我将花放下,又把这次演奏会赢得的水晶奖杯,轻轻摆在墓碑前。
糖糖,妈妈来看你了。
昨晚的《星糖》,你听到了吗
妈妈弹得好不好听
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
我只是安静地陪着她,说着这些年我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
直到夕阳西下。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林森几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他跟到墓园了。】
【就在外面那条街上。】
【需要我处理掉吗】
我看着屏幕,许久,指尖在上面轻轻敲击。
【不必。】
【让他等着。】
我收起手机,轻轻抚摸着糖糖冰冷的照片,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糖糖,还记得吗你总说想听点不一样的声音。
爸爸当年,只给你表演了一半。
今天,妈妈让他把剩下的一半,补给你听。
我站起身,转身,面向那片灿烂的晚霞。
刚走出墓园大门,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是一条接一条推送进来的新闻快讯。
【突发！傅氏集团前总裁傅廷川,在维也纳街头遭遇严重车祸！】
【目击者称,一辆失控的卡车......】
【现场惨烈,骨头碎裂的声音,响彻街道......】
我没有点开看。
只是将手机举到耳边。
我对着空气,声音轻柔,仿佛在哄一个孩子入睡。
糖糖,听。
这才是世界上最悦耳的交响曲。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脸上,暖洋洋的。
我靠着墓碑坐下,闭上眼睛。
我好像看见了糖糖,她扑进我怀里,咯咯地笑。
恨意消散后,原来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