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驿站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破败旗帜的哗啦声。
“歇歇吧。”楚晏翻身下马,腿一软差点摔倒——
伤口又开始疼了。
云无咎扶着他进了驿站,从包裹里找出伤药。
火光下,他认真地清洗着楚晏肩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像在处理刀伤。
“先生好像什么都会。”楚晏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说。
“略懂一些。”
云无咎避开他的目光,往伤口上撒药粉时,楚晏疼得闷哼一声,他动作顿了顿,“忍忍。”
“楚枭不会善罢甘休。”
楚晏望着窗外的黑暗,眼神沉了下去,“他要的不只是皇位,还有……”
他没说下去,但云无咎懂。
楚枭一直觊觎着先帝留下的那支秘密军队,那是只有太子才知道调动方法的力量。
“往江淮去。”
云无咎包扎好伤口,起身收拾东西,“那里有山路,方便隐藏,而且……”
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记着一处盐场。
“我算过星象,”云无咎声音很轻,“那里会有变数。”
楚晏接过地图,指尖摩挲着那个盐场的标记。他知道云无咎的“星象”从不落空。
“那就去江淮。”
他将地图折好,塞进锦囊,“正好,我也想看看,楚枭口中那个‘偷’了国库的‘鬼’,到底是谁。”
夜风穿过驿站的破窗,吹得烛火摇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京城已破,但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谢菱儿正看着空间里新收获的魔鬼辣椒,指尖微动——
【空间经验+150】
【空间等级提升至5级!】
【解锁功能:时间调节(空间内1天=外界3小时)】
“公子,”青竹递过来一块饼,“前面快到陈留郡了,听说那里在查路引。”
谢菱儿接过饼,咬了一口,眸光深邃。
查路引?正好,她空间里那些空白路引,终于有机会派上用场了。
……
暮色深沉得像块脏抹布,把青石镇擦得灰扑扑的。
谢菱儿勒住缰绳时,镇口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卷成了筒。
树底下围着几个流民,正盯着挑水的汉子咽口水。干旱的年头,连空气都带着股焦味。
“公子,就这家吧。”
青竹指着街角的“迎客来”客栈,木头招牌歪歪扭扭,好歹看着还算完整。
谢菱儿点头。
她从空间摸出块碎银,用布包了递给店小二:“两间上房,热饭热菜,再来两桶热水。”
店小二眼睛亮了,接过银子掂了掂,立刻换了副谄媚嘴脸:“客官里面请!上好的酱肉炖粉条,刚出锅的!”
这年头,别说热水,就是掺了沙子的糙米饭都能卖出天价。
谢菱儿这出手,让大堂里几个缩着脖子喝粥的客人都直了眼。
两人被领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窗纸破了个洞,风灌进来呜呜响,但胜在偏僻。
谢菱儿检查了门窗插销,又摸出根细丝线,一头系在门闩上,一头缠在指尖——
这是末世学的法子,稍有动静就能察觉。
“公子,真要洗澡啊?”
青竹看着那桶冒着热气的水,心疼得直咂舌,“这一桶水够寻常人家喝三天了。”
谢菱儿已经解了外袍,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
从穿越过来就没正经洗过澡,身上的血腥味和尘土混在一起,连她自已都觉得呛人。
“钱就是用来花的。”她扯了扯领口,“空间里的水够我们用到江南,别省。”
青竹还是第一次听“钱就是用来花的”这种话,吐了吐舌头,转身去准备饭菜。
很快,店小二端着托盘上来了。
一大碗酱肉炖粉条,油花浮在上面,还有两个白面馒头,热气腾腾的。
谢菱儿没动筷子,先让青竹尝了尝——末世十年,让她对入口的东西永远保持警惕。
“没毒。”青竹咽下馒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吃!”
谢菱儿这才拿起筷子。
粉条滑溜溜的,带着酱肉的咸香,比空间里的压缩饼干强多了。
她吃得很快,却不狼狈,指尖偶尔在桌面轻点,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公子,”青竹小声问,“我们明天真的走陈留郡?听说那边流民堵了路。”
“嗯。”
谢菱儿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越是难走的路,才越安全。”
她从空间取出舆图,借着油灯的光看,指尖点在陈留郡外的一处峡谷,“从这里穿过去,能省两天路程。”
青竹凑过来看,突然“呀”了一声:“这不是盐场吗?云先生也说……”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捂住嘴,眼神慌乱。
谢菱儿抬眼:“云先生?”
青竹脸白了,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上次在驿站听到的,两个客人说的,好像是什么国师……”
谢菱儿没再追问,指尖在舆图上那处盐场画了个圈。
楚晏,云无咎……这两个名字她在太医院的药渣堆里听过。
据说一个是被废的太子,一个是能观星象的国师。他们也往江淮去?
“水来了!”店小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两桶热水倒进木盆,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纸。
谢菱儿打发青竹去隔壁房间,自已褪了衣衫坐进盆里。
灵泉水她舍不得用来洗澡,但这滚烫的热水也足以洗去疲惫。
水流过肩头那道箭伤,已经结痂的伤口微微发痒。
她想起空间里新解锁的时间调节功能——
里面一天抵外面三小时,正好可以用来培育新收的水稻种子。
“青竹。”她扬声喊。
“公子?”
“明天天不亮就走。”
“哎!”
洗完澡,谢菱儿换上干净的月白长衫,长发松松挽着。
镜中的少女眉眼锐利,鼻梁高挺,换上男装竟有种雌雄莫辨的英气。
她摸出那把格洛克,检查了弹匣,藏进靴筒。
夜渐渐深了。青竹的房间已经没了动静,想来是累坏了。
谢菱儿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偶尔闪过的灯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