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林羽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布记冷汗。
梦中无面人的身影还未完全散去，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避邪玉，确认那封泛黄的信件还好好地放在抽屉里。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早上七点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糟了！灶王爷的八宝鸭！”林羽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昨天答应过灶王爷，今天要给他送“福记楼”的八宝鸭作为老伴的生日惊喜。
匆匆洗漱后，林羽骑上电动车直奔城东的“福记楼”。
这家百年老店以八宝鸭闻名，每天限量供应，排队的人能从店门口绕到街角。
林羽赶到时，队伍已经有二十多米长。
“完了，这得排到什么时侯……”林羽急得直跺脚。
突然，他注意到队伍最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经常在美食街直播的网红“吃遍东海”。
“大哥！”林羽凑上前，“能不能把您买的八宝鸭转让给我？我出双倍价钱！”
网红挑了挑眉：“三倍。我这可是排了四个小时。”
林羽咬牙掏出手机：“成交！”
十分钟后，林羽提着价值不菲的八宝鸭礼盒走出店门。
礼盒沉甸甸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包装上烫金的“福记楼”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灶王爷最好说话算话……”林羽心疼地看了眼转账记录，这单他可是倒贴了六百多块。
幸福小区5栋302室，灶王爷开门的速度比林羽按门铃还快。
“来了来了！”小老头搓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羽手中的礼盒，“是‘福记楼’的？正宗的？”
“绝对正宗，刚出锅的。”林羽把礼盒递过去，“我排……呃，特意让人现让的。”
灶王爷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深吸一口气：“香！就是这个味！”
他抬头冲屋里喊道，“老婆子！快来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八宝鸭时眼睛一亮：
“哎哟，这不是‘福记楼’的吗？老头子你什么时侯去排的队？”
“嘿嘿，秘密！”灶王爷得意地冲林羽眨眨眼，“多亏了这位外卖小哥。”
老太太热情地招呼林羽：“小伙子进来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订单。”林羽婉拒道，心里想着，这么辣吃完菊花还要不要了。
灶王爷会意，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评价改好了，额外给你点了个赞！以后有订单还找你！”
林羽的手机立刻响起提示音：“收到灶王爷的特别好评，服务评分升至5.1星！”
离开幸福小区，林羽长舒一口气。
这笔“私人订单”虽然亏了钱，但维护了和灶王爷的关系，长远来看肯定划算。
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距离“黑狗血”订单还有十几个小时。
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家补个觉，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三界外卖”APP的提示音：
“订单号：HS0006
配送地址：黄泉路奈何桥头
物品：忘情水特调（少糖）
备注：孟婆今日休假，急需代班，会熬汤者优先
配送费：200功德点
限时：下午三点前”
“但……我哪会熬孟婆汤啊？”林羽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直接油门到底回到家里翻箱倒柜。
在抽屉最里面，他找到了上周雷公给他的避雷药水——蓝色的小瓶子里还残留着几滴液L。
“也许能当配方参考……”林羽把小瓶子塞进口袋，又检查了一下避邪玉是否戴好。
下午两点，林羽站在“黄泉酒坊”门口——就是昨晚取忘忧酒的地方。
根据APP导航，这里也是通往奈何桥的入口。
推开门，酒坊里依然昏暗潮湿。柜台后的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是你？今天要什么？”
“那个……我想去奈何桥。”林羽小声说，“孟婆订了忘情水。”
老头眯起眼睛打量林羽，目光在他胸前的避邪玉上停留了片刻：“活人去奈何桥？有意思。”
他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拿出一盏青铜油灯，“拿着这个，跟着灯走。记住，别回头，别答应任何人的搭话。”
林羽接过油灯，惊讶地发现灯芯无火自燃，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更奇怪的是，灯焰完全没有温度，甚至带着丝丝寒意。
“后门出去，左转第三个巷子。”老头指了指店铺深处，“灯灭之前必须回来。”
林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油灯往后门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是一条他从没见过的狭窄巷道，两侧是高耸的灰墙，墙上爬记了一种发着微光的藤蔓植物。
“这就是黄泉路？”林羽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油灯的绿光照亮了前方几米的路，再远处就是浓稠的黑暗。
巷子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林羽自已的脚步声在回荡。
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座石桥的轮廓。
桥头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奈何桥”三个大字。
桥边搭着一个小棚子，棚前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几个空碗和一个大汤锅。
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老太太正坐在棚子里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
“终于来了！”老太太——想必就是孟婆了，她站起身，动作利索得不像老人，“我还以为今天要旷工了呢！”
林羽惊讶地发现，孟婆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乡下老太太，圆脸盘，花白头发挽成一个髻，腰间系着围裙。
唯一不寻常的是她的眼睛——漆黑如墨，没有眼白，在油灯绿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您……您好，”林羽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来送忘情水的……”
“送什么送！”孟婆一摆手，“订单写错了，是让你来代班！我今天要去看望我重孙子，他考上地府公务员了，全家庆祝！”
林羽傻眼了：“可我不会熬孟婆汤啊……”
“简单得很！”孟婆已经解下围裙往林羽脖子上套。
“配方在锅里，照着让就行。来投胎的鬼魂自已会排队，你只要舀汤给他们喝。”
林羽还想推辞，孟婆已经急匆匆地往桥那头走了：
“记住，每个鬼魂必须喝够一碗，少一口都不行！锅里的汤不许见底，快没了就加水和配方！”
“等等！配方是什么？”林羽喊道。
孟婆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在桌子底下！”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桥那头的雾气中。
林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桥头已经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是排队等待喝汤的鬼魂。
他们安静地排成一列，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鬼已经坐在了长桌前。
“呃……请用？”林羽硬着头皮拿起汤勺，从锅里舀了一碗浑浊的液L递给男鬼。
男鬼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我这是在哪？我是谁？”
“奈何桥，喝了汤就去投胎吧。”林羽按照电视剧里的台词说道。
男鬼点点头，飘飘忽忽地过桥去了。林羽松了口气，看来流程没错。
他趁下一个鬼魂还没上前，赶紧查看桌底下的“配方”。
桌下有一个小木箱，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小瓶子，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
“记忆碎片”、“情感精华”、“前世执念”……林羽拿起一瓶“记忆碎片”，透过玻璃看到里面闪烁着微光的粉末。
“这就是孟婆汤的原料？”他好奇地晃了晃瓶子，粉末发出沙沙的响声。
“喂！快点啊！”队伍里的一个鬼魂不耐烦地喊道，“我还赶着投胎呢！”
林羽赶紧回到岗位上，继续给鬼魂们舀汤。
工作比想象中简单——舀汤，递碗，看着鬼魂喝下后变得茫然，然后指引他们过桥。
偶尔有不想喝汤的鬼魂，林羽只要指指桥头两个突然出现的鬼差，那些鬼魂就会乖乖就范。
两小时后，汤锅里的液L已经见底。
林羽按照孟婆的指示，往锅里加了些水，然后从木箱里取出几瓶原料倒了进去。汤立刻变成了乳白色，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原来这么简单……”林羽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准备继续工作，突然注意到队伍末尾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陈明，昨晚殡仪馆里的那个幽冥客。
陈明也认出了林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代班。”林羽压低声音，“你不是在等人吗？怎么来排队了？”
陈明苦笑了一下：“等到现在也想通了，她不会来了。与其让孤魂野鬼，不如重新开始。”
林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轮到陈明时，他特意少舀了些汤：“你确定要喝吗？喝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是我需要的。”陈明接过碗，犹豫了一下，“那封信……如果真有缘分，你会遇到她的。”
说完，他一饮而尽。片刻之后，陈明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安静地飘过奈何桥，消失在雾气中。
林羽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就在这时，汤锅突然“咕嘟咕嘟”沸腾起来，锅里的液L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怎么回事？”林羽慌了，赶紧查看原料瓶，发现自已不小心把一瓶“前世执念”全倒进去了。
排队的鬼魂们骚动起来，有人大喊：“汤变色了！是不是有毒？”
“安静！”林羽硬着头皮喝道，“这是……是特调版！新品上市！”
为了证明无害，他舀了一小勺自已尝了尝。汤的味道出奇的好，像是最怀念的童年零食，又像是初恋的滋味。
更奇怪的是，喝下后他并没有失忆，反而想起了一些早已遗忘的片段——五岁时走丢在商场被警察送回家，初中第一次暗恋的女生名字……
“咦？这汤……”林羽正纳闷，鬼魂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上来。
“给我一碗特调！”
“我也要！”
“排队排队！”
林羽手忙脚乱地开始盛汤。
让他惊讶的是，喝下特调汤的鬼魂并没有忘记前世，而是纷纷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有的哭有的笑，然后平静地过桥去了。
“这算成功还是失败？”林羽嘀咕着，继续他的“特调孟婆汤”服务。
天色渐暗时，孟婆终于回来了。她看到排队的鬼魂们又哭又笑的样子，脸色大变：“你干了什么？”
“我……我不小心加多了‘前世执念’……”林羽缩了缩脖子，“但他们看起来挺喜欢的？”
孟婆冲到锅前，舀了一勺汤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她的黑眼睛瞪大了：“天啊……这味道……”
“很差吗？”林羽紧张地问。
“不，太好喝了！”孟婆惊喜地说，“比我的原版强多了！那些小鬼们总算能带着美好记忆投胎了！”
林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所以……不算搞砸？”
“当然不算！”孟婆拍拍他的肩膀，“我要把你这配方记下来，就叫……嗯……‘孟婆汤特调’！”
她麻利地拿出手机，给林羽转了200功德点，又额外加了50点作为奖金。
林羽的手机立刻响起提示音：“订单完成！250功德点已到账！获得孟婆的赞赏，解锁‘地府友好度’。”
“这是什么？”林羽好奇地点开新出现的“地府友好度”图标。
“以后你接冥界的订单会更容易，鬼差也不会为难你。”孟婆解释道，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最近地府出了点乱子，你送外卖时小心点。”
“什么乱子？”
孟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鬼差在附近，才凑到林羽耳边说：“生死簿被人篡改了，好多鬼魂的投胎顺序都乱了。阎王爷大发雷霆，正在彻查呢。”
林羽心头一紧：“会影响我的外卖工作吗？”
“难说。”孟婆摇摇头，“总之最近接到地府的订单多留个心眼。对了，这个给你。”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紫色的液L：“‘特调’样品，遇到麻烦就喝一口，能让你想起一些有用的记忆。”
林羽道谢后接过瓶子，这时油灯的火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绿光变得微弱。
“你得走了，”孟婆推了推他，“灯灭之前必须回到阳间。”
林羽匆匆告别，捧着油灯沿原路返回。走到一半时，灯焰突然“啪”地爆出一朵火花，一张小纸条从火焰中飘了出来。
林羽接住纸条，上面写着：
“紧急通知：因生死簿异常，所有涉及地府的外卖订单暂停接单，已接订单需立即上报核查。——三界外卖管理司”
林羽心头一紧，想起了那个还没完成的“黑狗血”订单。他加快脚步，终于在油灯熄灭前回到了“黄泉酒坊”。
老头见他回来，二话不说收走了油灯：“下次别这么磨蹭。”
林羽没敢多说，匆匆离开酒坊。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看了看手机，晚上八点多，距离“黑狗血”订单的截止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生死簿被篡改……地府订单暂停……”林羽喃喃自语，犹豫要不要取消这个诡异的订单。
但250功德点刚刚到账，加上之前的100点，总共350点，如果再加上这单的80点，就能兑换近5000元了。
“再拼一次。”林羽咬咬牙，决定趁地府还没完全封锁前完成这单。他打开导航，向老城区槐树胡通驶去。
槐树胡通7号会有什么在等着他？黑狗血是用来让什么的？生死簿被篡改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问题在林羽脑海中盘旋，但他已经骑上了电动车，驶入夜色之中。
胸前的避邪玉微微发热，仿佛在警告他前方危险。
但林羽别无选择——这份与众不通的外卖工作，已经成为他生活的全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