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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老太婆早就死了,在我被老鬼救走的第二年。
病死的,便宜她了。
但她女儿活得很好。
她妈的人脉,她搜刮的民脂民膏,让她成了新的村长。
女承母业,连恶都一模一样。
我的车停在村口,扬起的尘土都带着钱的味道。
我成了林总,一个死了妻子,想回家乡投资的富商。
新村长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会走路的金砖,毫不掩饰地想把我吞下去。
贪婪,愚蠢,毫不掩饰。
我抛出一个叫生态农庄的饼,画得又大又圆。
她信了。
她把自己的棺材本,村里的公款,乡亲们的血汗钱,全都堆在了我的牌桌上。
签合同时,她握着笔的手激动的都在抖。
奠基仪式前夜,我约她去老宅后面的牛棚。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了,以为能攀上我这棵高枝。
月光照着那座腐朽的木屋,空气里全是陈年粪便的酸臭。
村长,我轻声开口,这地方的味儿,你还熟吗
她的笑僵在脸上。
十五年前,你和你妈把我拖进这里,给你那个老不死的冲喜。
她脸色煞白,连退几步,指着我:你......你......
我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别急,你妈没享到的福,我给你补上。
她哆哆嗦嗦地打开。
里面是个用她老妈骨灰捏的人偶,七窍里塞满了风干的黑色牛粪。
呕——
她跪在地上,把晚饭全吐了出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投的钱,一分都到不了账了。
你签的合同,足够让你因为非法集资和职务侵占,把牢底坐穿。
全村人的怒火,够你喝一壶的。
她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要扑上来咬我。
我笑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那个在城里读书的宝贝儿子,昨天聚众吸毒,被抓了。
人证物证俱全,这辈子,他完了。
你王家的香火,我亲手给你掐了。
她彻底瘫了,像一滩烂泥。
我拿出打火机。
这地方太脏了,我帮你烧干净。
火苗舔上干枯的木头,瞬间燃起冲天的火光。
大火映着她绝望的脸,也映着我平静的眼。
我转身,走上车。
拿出账本,划掉最后一个名字。
复仇结束了。
可那个为复仇而生的我,该去哪儿呢
账本合上。
我看着漆黑的封面,上面好像浮现出一个新的名字,林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