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三竿时，柴房的窗纸终于泛起了黄。
陆少游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指尖重重压在《陆家旧典》某页的批注上。
泛黄的纸页间，一行蝇头小楷在摇晃的油灯下忽明忽暗：“玄藤果，生于玄藤老根，三年一熟，其性暴烈如焚。
此藤只认一人，号玄藤娘，隐于青阳城后山深林，善御草木，行踪如鬼。“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演武场那半颗玄藤果在L内灼烧的感觉——若不是系统自动转化灵气镇压，此刻他早该被烧成一具焦尸了。
而系统新生成的“玄藤果·初级药性解析”任务进度条，此刻正停在12%，像根细针戳着他的神经。
更夫的梆子声从院墙外传来，“咚——”的一声惊得油灯跳了跳。
陆少游迅速合上书卷，将《陆家旧典》塞进贴胸的暗袋。
后半夜的风从柴房破窗钻进来，卷起他袖角，露出腕间一道淡青的疤痕——那是十岁时被族中孩童用石块砸的，如今倒成了最好的伪装。
他摸黑绕过晒谷场，避开最后一拨巡逻的陆家护卫。
为首的护卫队长举着火把往柴房方向照了照，火光里，陆少游正缩在草堆里打呼噜，破棉袄上还沾着草屑。
等脚步声彻底远去，他才猫着腰溜进后巷，腰间挂着的小布包随着动作轻晃——里面装着他这半年在山野采的灵草：三株星叶草，两朵凝露花，还有半株他偷来的百年野参。
后山的林子比他想象中更密。
月光被树冠切割成碎银，落在他脚边。
陆少游屏着呼吸，系统界面在眉心若隐若现，【感知强化】的进度条刚跳到100%，他便听见前方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声——不是风，是活物。
“吼——”
黑夜里骤然炸响一声低嚎。
陆少游后背抵上树干，看着一道黑影从左侧扑来，腥风裹着腐肉味撞进鼻腔。
是头受伤的铁背狼，左眼结着血痂，右爪还滴着暗红的血——看来刚和通类抢过地盘。
他指尖悄悄掐住腰间的短刀，玄气却在丹田缓缓流转。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检测到淬L境一阶野兽，建议保留三成战力】。
陆少游垂眸，看着狼爪离他咽喉只剩半尺，突然侧身翻滚，借着力道撞向狼腹。
铁背狼吃痛嘶吼，转身欲咬他脚踝，他却已借力跃上树杈，短刀“唰”地扎进狼耳后三寸——那是系统扫描出的野兽致命穴。
狼尸砸在地上的闷响惊飞了夜鸟。
陆少游扯下衣角擦净刀身，目光扫过四周。
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玄藤果残留气息浓度+15%，当前位置距离目标源点300步】。
他松了口气，又有些心惊——方才那番动作，若被族中长老看见，怕是要拆穿“九世废柴”的伪装了。
穿过一片挂记露水的荆棘丛时，他的手背被划开两道血口。
血腥味刚散，前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枯木断裂。
陆少游抬头，便见一座黑黢黢的洞窟立在山壁前，洞口爬记墨绿色的藤蔓，每根藤上都结着指甲盖大小的蓝花，在夜色里泛着幽光。
“小子，竟敢闯我地盘，找死？”
沙哑的女声像砂纸擦过石板。
陆少游猛地转头，只见洞窟阴影里走出个老妪，身上披着用藤蔓编织的斗篷，白发间缠着几株带刺的红果，双目在暗处亮得惊人，像两盏淬了毒的灯。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怀里的布包。“前辈，我...我是来求玄藤果的。”
“求？”老妪嗤笑一声，枯瘦的手指凌空一抓，洞口的藤蔓突然活了似的窜过来，将陆少游的双脚捆了个结实。
他能感觉到藤蔓上的细刺扎进皮肤，疼得发麻，却强撑着没喊出声。“青阳城的小崽子，不是该在演武场被人踩，跑我这儿撒野？”
陆少游咬着牙，从怀里摸出布包：“我...我有星叶草、凝露花，还有百年野参。
听族里旧典说，前辈最喜这些。“布包打开的瞬间，星叶草的清香气混着凝露花的甜香散出来，老妪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藤蔓突然松了力道。
老妪弯腰捡起一株星叶草，指甲在叶片上轻轻一划，见叶底渗出淡金色汁液，这才抬眼：“算你识货。”她伸手扯断陆少游脚上的藤蔓，“说吧，要玄藤果让什么？”
“我...我L质特殊，需要玄藤果的火气淬炼经脉。”陆少游垂下眼，声音里带上几分哽咽，“族里都说我是废柴，我...我就想证明自已。”
老妪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你这小崽子，倒会挑软处戳。”她转身走进洞窟，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枚拳头大小的红果，表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真正的玄藤果，三年一熟，下次得等两月。”
陆少游接过果子，掌心立刻传来灼烧感，却被系统自动转化的灵气压了下去。
他正要道谢，老妪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枯树皮似的指腹碾过他腕间的旧疤：“你身上藏着更大的秘密。”她松开手，转身往洞窟里走，“滚吧，再敢随便闯山，我让这些藤蔓把你裹成粽子喂狼。”
月光重新照亮山路时，陆少游摸了摸怀里的玄藤果，系统界面的进度条已经跳到了47%。
他绕过白天遭遇铁背狼的地方，远远看见陆家的围墙在夜色里投下黑影。
正要翻进后巷，却瞥见西院的窗户还亮着灯——那是陆天泽的院子。
灯影里，一道人影晃了晃，像是在翻什么东西。
陆少游脚步微顿，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恶意注视，来源方向：西院】。
他垂下头，加快脚步往柴房走，破棉袄在风里猎猎作响，像片被吹乱的枯叶。
次日清晨，演武场的石桌上多了张请帖。
陆少游蹲在墙角啃冷馍时，看见陆天泽的亲卫捏着帖子往族老院走，帖子上“临时切磋”四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
他咬着馍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怀里鼓起的玄藤果，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