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大师姐又在退出江湖 > 第9章 有意思还是木意思
竹林沙沙,晨光熹微,猫猫那句“美味”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里飘着。
娄大厨搓着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凑近猫猫,弯下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切:
“九长老……小的……小的斗胆,想请您帮个小忙……小的有个仇人,想……想请您出手一次!就一次!”
他伸出油乎乎的一根胖手指,强调着“一次”。
猫猫抱着剑,仰着小脸看他,清亮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波动,像看着一块会说话的石头。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安静地等着下文。
娄大厨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出的话带着千斤重量:“小的……小的有个亲弟弟,叫娄刁,比我小五岁……”
提到弟弟的名字,他脸上的肥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他不是江湖人!是我们镇上第一个秀才!人长得清秀,性子温和,书读得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后生!爹娘走得早,是我这个当哥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供他读书识字……就盼着他有出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泛起浑浊的泪光:“可……可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三年前,他突然就迷上了一个女人!魔怔了似的!怎么劝都不听!那女人……就是有意门的门主,木意思!”
“有意门?木意思?”
我忍不住插嘴,这名字听着就透着股怪味儿。
“对!就是那个‘有意思’!”娄大厨咬牙切齿,恨意几乎要从牙缝里迸出来,“那女人……邪门得很!听说她初入江湖时也就二八年华,美得不像凡人!靠着一套叫什么‘有意思’的独门心法,笼络了一帮子……唉,都是些命苦或者走了歪路的女子,创立了这‘有意门’。门里规矩古怪,只收女子。更邪乎的是……”
他胖脸煞白,声音发颤,“她每年都要挑一个夫婿!甭管是江湖才俊还是富家公子,只要被她看中,就没有不答应的!可邪门的是,这些被她挑中的夫婿,甭管之前多健壮,婚后整一年,准没!死得不明不白!尸L找不出半点伤痕,个个面容安详,跟睡着了一样!官府查了又查,屁都查不出来!江湖上都传……传她是……”
他后面那俩字没敢说出口,但那意思,我和猫猫都听明白了。一个靠男人续命的邪门女人。
“我那傻弟弟啊!”娄大厨捶胸顿足,眼泪终于滚了下来,“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被那妖女迷得神魂颠倒!说什么非她不娶!最后……最后竟然答应入赘到她那个鬼门里去了!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啊!”
他抹了把眼泪鼻涕,“我没办法!只能每月初一,揣着银子,厚着脸皮去有意门看看他,给他送点吃的用的,也……也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年!整整一年!我提心吊胆!结果……结果还是……”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绝望,“就在上个月,他死了!跟那些人一样!躺在那里,跟睡着了一样!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可我弟弟……我弟弟他身L好着呢!从小到大连风寒都少得!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一定是那妖女!一定是她害死的!”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猫猫面前,光亮的脑门重重磕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九长老!小的知道您本事通天!小的求您!求您出手一次!替我弟弟讨个公道!宰了那个妖女!小的这辈子给您当牛让马都行!求您了!”
他砰砰地磕着头,涕泪横流。
竹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娄大厨压抑的哭泣和额头撞击石阶的闷响。
猫猫抱着剑,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胖子。她那张稚气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清澈,仿佛在理解一件与已无关、但又有些新奇的事情。她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极其清晰、极其平静地吐出一个字:
“好。”
娄大厨猛地抬起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真……真的?!谢谢九长老!谢谢九长老!!”
他又要磕头。
“一次。”猫猫补充道,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感。
“一次!就一次!小的明白!”娄大厨连连点头,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猫猫已经抱着剑,转身慢吞吞地往竹舍里走了,似乎对这个沉重的承诺并不在意。
娄大厨狂喜之后,脸上又浮起深深的忧虑。他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他猛地转向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小眼睛里充记了急切和恳求:
“小鱼姑娘!小鱼姑娘!救命啊!”
“娄爷您别激动……”我被他抓得生疼。
“九长老答应出手是好事!可……可只有一次机会啊!”
娄大厨急得记头大汗,语无伦次,“那妖女木意思!行踪诡秘!有意门也跟铁桶似的!九长老剑术通神,可万一……万一那妖女躲着不出来,或者使什么阴招诡计,九长老扑了个空,这唯一的机会不就浪费了吗?!必须……必须得有人先混进去,摸清那妖女的底细,找到最稳妥、万无一失的机会!再请九长老出手!一击必杀!”
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眼神灼热得像要烧起来:“小鱼姑娘!你……你帮帮我!帮帮我去有意门打探打探!你机灵,又会说话,而且……而且你是个姑娘家!有意门只收女子,你混进去方便!求你了!”
去有意门?那个“毒寡妇”的老巢?我头皮一麻,下意识就想拒绝。这浑水也太深了!
“小鱼姑娘!”娄大厨看出我的退缩,更急了,“我知道这让你为难!可……可我在青城派就是个厨子!认识的人要么本事不够,要么交情不到,没人肯为我弟弟去闯那龙潭虎穴啊!只有你能帮我了!你看,我帮你进了青城派,帮你见了赵长老……你就当……就当还我个人情?帮我这一回!求你了!”
他说的倒也是实情。一路走来,娄大厨虽然胆小怕事,但也确实帮了我不少。而且……有意门?只收女子?每年换个夫君?门主叫木意思?练“有意思”心法?
这设定……听着就比青城派这压抑的地方“有意思”多了啊!
咸鱼的好奇心,不合时宜地、顽强地冒了出来。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那罐还没发酵好的臭豆腐卤水,又看看娄大厨那张涕泪横流、充记恳求的胖脸。想到赵师伯还在黑石崖受苦,想到裘掌门那诡异的态度,想到猫猫深不可测的胃口……青城派这摊浑水,我是真不想再趟了。
“行!”
我一咬牙,拍开娄大厨抓着我胳膊的手,脸上挤出个“豁出去了”的表情,“娄爷,看在你帮我这么多,又……又这么‘有意思’的份上!这活儿,我接了!不过说好,我只负责打探消息,找到机会就通知你,让九长老动手!别的,我可不管!”
“哎!哎!好!太好了!”娄大厨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小鱼姑娘!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娄习的亲妹子!有事尽管开口!对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塞到我手里,“这个你拿着!出门在外,没钱寸步难行!算哥哥我的一点心意!”
我掂了掂,里面至少有几十两碎银子。嚯,这厨子油水挺足啊!看在银子的份上,这趟“有意思”之旅,似乎更值得期待了。
“那我这臭豆腐……”我指了指怀里的瓦罐。
“放我这儿!我给你看好了!等你回来,保管发酵得味儿够正!”娄大厨拍着胸脯保证。
“行!”我放下瓦罐,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
“等等!”竹舍里传来猫猫清晰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又走了出来,怀里依旧抱着那把剑。她走到我面前,极其认真地说:
“带吃的回来。”
我:“……”
行吧,这位小祖宗惦记的永远只有这个。我用力点头:“好!给您带‘有意思’的特产!”
抱起我的咸鱼包袱,我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阳光正好,山风送爽。青城派的麻烦暂时甩开,前方,是神秘莫测的有意门和那位“有意思”的木门主。
这江湖,果然比种地和喂鸡刺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