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女人穿着王府里婢女的衣裙,不远处小男孩儿正将陈设的汝窑瓷瓶摔在地上,把花厅弄得杂乱不堪。
见顾琳琅进门,白怜月闻声抬头,堆起温顺恭敬的笑,屈膝行礼:拜见王妃,奴婢是太妃送来伺候小世子的婢女。
顾琳琅下意识咬紧唇瓣,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谢珩他怎么敢怎么敢把这两个人带回靖王府!
眼看着顾琳琅神色不对,谢珩连忙解释:琳琅,我下午想告诉你这个消息,可没找到你在哪,谢承璋是母妃从慈幼院带回来的孩子,说是和我们有缘。
所有的心痛,早就在那个无人的静室里发泄过了,现在的顾琳琅只觉胸中翻涌着怒火。
这几人简直在拿她当傻子耍!
谢珩,你是故意来刺痛我的心吗她声线都有些颤抖了,显然是被气极了。
闻言,谢珩微微蹙眉,没想到顾琳琅会如此抵触。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琳琅,你别生气!
你知道母妃成日忧心靖王府香火,我又看你一直为那个死去的孩子难过,所以才答应了母妃的要求。
如果你不喜欢,我立刻让人把他送走!
所有人都知道,谢珩深爱顾琳琅,他的铁律永远都是顾琳琅为先。
就像现在,只要顾琳琅不喜欢,也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会立刻送走。
可这样的偏爱,却让顾琳琅没由来地感到恶心!
她刚想开口把事情挑明,可那个叫谢承璋的孩子一瘪嘴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这个坏女人,阿爹,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坏女人在一起,你不要璋儿了吗
孩子的哭声尖锐,吵得谢珩头痛欲裂,当即厉声呵斥道:谢承璋,谁教说的这些混账话!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小世子带回房里去!
几个婢女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哭闹不止的谢承璋带回了卧房。
白怜月似是也慌了神,连连认错:王爷,都是奴婢的错,您千万别怪小世子。
说着,她还含情脉脉地看了谢珩一眼,那眼里的委屈足以让男人心疼。
谢珩叹气,语气柔和了些许:本王没怪他,稚子何辜,你赶紧去照顾吧。
顾琳琅把这一切尽收眼中,心底愈发冷了。
她挣脱开深夜谢珩,径直走入卧房,把紧跟着的谢珩关在了门外。
谢珩站在门口,心中烦闷至极,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道:琳琅,都是我的错,我明早就把那个孩子送走。
你不让我陪你也可以,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顾琳琅靠着房门坐在地上,听着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心口处早已痛到麻木毫无知觉。
送不送走又有什么用,血缘至亲是永远都割舍不掉的,说到底,该走的是她!
顾琳琅没回话,反锁了房门。
她独身靠在冰冷的门上,听着男人脚步声远去,再也支撑不住,滑落在地。
她只觉得好累好累,身心俱疲。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里,一枚裹着石子的信笺突然从窗缝中射入,啪地落在她脚边。
【王妃既闭门谢客,就莫怨王爷寻人解闷儿。别着急,一会儿来书房看看,有惊喜给你。】
这字迹是白怜月的!
顾琳琅瞳孔骤缩,蓦地攥紧了手掌,揉皱那张纸条。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出卧房,穿过长廊,一眼就看到谢珩的书房内有微弱的烛光。
房门半掩,从缝隙里传来女人妩媚的声音:王爷,您弄疼怜月了
男人闷哼一声,语气带着狠戾:怕疼还勾本王过来你真是生了孩子都不安分。
霎时,顾琳琅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她没想到,谢珩竟然会这么迫不及待!
屋内还在继续,白怜月压抑着呻
吟:王爷,妾身不是看您被王妃弄得心里不痛快,这才想替王妃让您开心开心。
自己浪就不要找借口,记住要想璋儿留在王府,就别找王妃不痛快。
顾琳琅听不下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
回到卧房后,她猛地扑到铜盆边,恶心地吐了出来。
直到胃里传来一阵抽搐的疼,她才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铜镜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顾琳琅的眼泪早就流尽了,她可是太师嫡女,高傲如她,本就不该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盯着这张脸看了多久,直到天微微亮,才缓缓起身躺回了床上。
这一次,是她顾琳琅不要谢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