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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顾琳琅一夜未眠。
她想了整整一夜,她见过爱情最纯粹的模样,如何能忍受早已改变的真心
她是深爱着谢珩的顾琳琅,也是太师嫡女顾琳琅,顾氏家风清正容不下这般欺瞒。
备轿。她哑声唤来门外候着的婢女,吩咐道:去太师府。
婢女应声而去,顾琳琅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睛肿成了一个核桃,心底苦涩不已。
桌案上还放着昨夜她亲手所写的和离书,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向谢珩提,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恩爱,哪里那么容易割舍。
她取来脂粉遮掩泪痕,换上一身端庄的襦裙,铜镜中的靖王妃依旧雍容华贵,可眼底却不见往日神采。
庭院内,周绾珠正陪着儿子练武,想来她昨天的模样也给瑞儿吓个好歹。
姨母醒啦!瑞儿迈着小短腿跑了顾琳琅身旁,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呼气,阿娘说昨天姨母心里痛,瑞儿给姨母呼呼就不痛了。
六岁的孩童天真无邪,顾琳琅摸了摸他的脸蛋,瑞儿乖,姨母已经不痛了,去找阿娘吧。
瑞儿懵懂地点点头,转而乐颠颠地跑去周绾珠怀里。
顾琳琅想起昨日谢珩和那个孩子的欢声笑语。
她想如果当初他们的孩子还在的话,应该比那个孩子还要大一些吧。
顾琳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酸涩,简单交代了一下便上马车离去。
顾太师的书房内,顾琳琅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父亲,听闻圣上要在青州边境开通互市,青州老家的堂叔想要成立商队,正好绾珠的夫君领了皇命去那里戍守边关,她半个月后带瑞儿过去,女儿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顾父眉头紧蹙:靖王可知此事
不,这次是女儿自己的主意。顾琳琅苦笑,所有人都默认她和谢珩夫妇一体,就连她亲生父亲都不例外。
胡闹!顾父拍案而起,你素来连京城都不愿轻易离开,况且靖王身处京畿,你如今竟要独自远行
忽然想到什么,他声音陡然沉下:琳琅,可是靖王负了你
顾琳琅唇瓣微颤,最后还是选择先隐瞒:父亲,您先别问了,待女儿离京后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届时还需要父亲帮我个忙。
这些年因着姻亲关系,太师府和靖王府牵扯了太多,她不愿因一己之私连累家族,和离之事需得有万全之策才行。
而顾太师终是拗不过自己的女儿,答应了下来:那好,一会你去驿站一趟,你堂叔正好为此事回京,你可向他去打听打听。
顾琳琅点头,和父亲道别后,脚步沉重地离开太师府。
可她刚走出府门,却看到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马车,车帘上绣着的是靖王府的徽记。
车帘掀起,谢珩一袭墨色锦袍,神色疲惫地从马上走下。
顾琳琅错愕,暗卫查到的消息中,白怜月母子的生辰都是在三月,现在白怜月的生辰过完了,幼子的生辰还没有,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似是目光太过灼热,男人后知后觉般投来探究的目光,却在看到是顾琳琅的那一刻,原本黯淡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顾琳琅面前,不顾街上人来人往,直接将她揽在怀中。
男人的怀抱依旧温暖,可此刻却烫得她浑身发颤。
风寒好一点没有昨日见你字迹虚浮,我便知不对,就连夜换了三匹快马赶了回来。
回府后管家说你不在王府,我想那一定是在太师这里。
谢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神色也不似作假。
顾琳琅到现在都不明白,爱她入骨的男人,为什么会心安理得的和别的女人恩爱生子。
她嘴唇微微颤抖,努力吞咽下喉咙里的酸楚,她想要质问,最终还是讷讷地说了一句:我没事了,正打算回府呢。
谢珩松了一口气:以后生病了记得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死的。
男人的声音温柔低沉,一时间让她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可她的余光,却看到不远处一抹纤细的身影。
白怜月站在树下正死死地盯着她,下一秒,谢珩的贴身侍卫就匆匆赶了过来......
王爷,不好了!似是察觉到顾琳琅在这,侍卫凑到谢珩耳旁,小声地讲完后边的内容。
他脸色顿时变得焦急:琳琅,军营里有件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顾琳琅呼吸一滞,尽管侍卫的声音再小,可她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名字,白怜月。
心里的苦涩就快要溢出来了,顾琳琅强忍着酸涩开口道:好,王爷且去忙吧。
谢珩眼神愧疚,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直接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白怜月在谢珩离开后就不再躲藏,她扭着腰肢走来,盈盈一拜:妾身白氏,见过王妃,妾身是......
她欲言又止,看到顾琳琅紧抿着的唇瓣后,心下了然。
看来王妃已经知道妾身和璋儿的存在了,那就等着看好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