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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日子很枯燥,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闲。
虽然每天要接受电疗和吃药,但不用被逼着喝酒,不用承受额外的折磨,更也不用被当作毫无尊严的工具人使用。
可我还是低估了纪时修的脸皮,像块狗屁药膏天天来堵门。
幸好,整层医护人员都清楚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第一次他捧着999朵的玫瑰,被保洁阿姨骂他想害死过敏病患,连人带花撵了出去。
第二次他买了奢侈品贿赂护士,想打听我的病房,结果被护士长拿着扫帚追打。
第三次,被一个臆想症患者端着尿盆往他脑门扣,那副落荒而逃的视频被人放上网络,一度荣登搞笑新闻的热榜,甚至被网友做成了表情包。
最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主治医生说情,却被告知我正在进行关键期的认知重建,任何可能引起情绪波动的人,都不准探视。
屡屡碰壁后,纪时修又动起了歪心思。
他竟然想直接砸钱入股疗养中心,成为这里的股东,以此获得随时探视我的专权。
可就在律师进行资产评估时,一个噩耗打破了纪时修所有的幻想。
饭堂里,几个护士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个天天来这咱这蹲守的纪总,公司被贴条了!
不是挺大公司吗,怎么可能说封就封。
千真万确!我表哥在证监会上班,好像是被举报利用内幕操控股市,套了上亿金额。
坐在角落的我默默喝汤,只觉得嘴里的液体清甜无比。
当初我提醒过纪时修,苏芃芃注册十几个号的举止很可疑,不能给予她内网权限。
可他却一口咬定我是嫉妒她的炒股天赋,当着员工面骂一堆难听的话,还纂改密码提防我。
如今账户被冻结,身为法人的纪时修责无旁贷,面临他的是几个亿处罚甚至十年有期徒刑。
我几乎能想象成他此时有多绝望。
自从他跟纪家撕破脸后,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在这家公司上,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一番。
结果却栽在那个被自己视为天使的女人身上。
翌日,久违的爸爸妈妈闯进院长办公室。
向来注意仪态的妈妈,蓬头散发的哀嚎道:
领导啊,让我们和我女儿见一面吧,不然我们真的快撑不住了。
院长翻看我的病历本,推了推金丝眼镜,和蔼的解释:
抱歉,患者入院时表明拒绝家人探访,我们得尊重她的意愿。
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发现她年幼时期就有抑郁倾向,哎不够重视啊。
每一个字,犹如巴掌狠狠朝他们脸上掴去。
爸爸从口袋掏出一包华子递过去,满脸谄媚讨好道:
不瞒您说,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拿给她去买股,可昨天发现账户被注销了,连卡上的那些钱全都提出来了,所以得来询问她转去哪了。
您看,我连工具都准备好了,保证速战速决。
看着男人手上拎着那几瓶老白干,院长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入院那天他好奇问我,为什么要严令喝止父母探访,是不是害怕他们为自己担心
而我却莞尔一笑,平静的回答他,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父母的。
刚才我妈那句快撑不住了,不是思念,也不是担忧,纯纯为了自己的私心。
家庭可以是避风港,也可以是屠宰场。
院长没好气地扔掉桌上的那包华子,冷声训斥:
你们明知道自己女儿患有人格分裂,还敢把钱财交给她负责,我看你们也病得不轻!
苏小雨的情况很特殊,因为双重人格的转换频率太高,对她健康已经造成极大的消耗,并且已出现了极端行为,我不同意你们再刺激她。
眼看他们还想继续纠缠,院长直接喊财务部将清单拿进来。
择日不如撞日,你们来都来了,那就先把苏小雨的治疗费用结算下。
面前两人脸色骤然大变,磕磕巴巴的推卸道:
既然是她自己执意来的,那就得等让她自行负责。
就是就是,能治就治,不能治就赶出去,反正这社会疯癫的人也不少。
他们害怕被赖上似的,连忙捡起落地的华子,拎着酒瓶慌乱离开。
当院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转告知我时,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苏芃芃在打什么算盘。
自从她出现后,无论是纪时修还是父母,都对她宠爱有加。
不是爱会让血肉疯狂滋长吗怎么她倒还以德报怨了呢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下定决心。
必须当面问苏芃芃,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