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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文件落款的公章,纪时修的眼眶彻底红了。
他眉头紧蹙地盯着我,声音干涸而嘶哑:
苏小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跟一群神经病待在里面,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偏头,朝他笑了笑。
不用见到你,下地狱我都愿意。
纪时修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不敢相信眼前的我,竟是三年前那个搂着他撒娇,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多苦都愿意的女孩。
妈妈神情讪讪的走过来,头一遭与我主动道歉。
抱歉小雨,怪我们忽略你的感受,既然你不满意这场婚礼,那就让重新办多一次。
你喜欢海边是吧...没问题,我们明天再办一场更隆重的!
旁边的爸爸指着胳膊上的纱布,无奈说道;
气也撒了,场子也砸了,都是一家人这件事就当翻篇了。
你跑去精神病院,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放心得下....
我连忙打断两人的诉衷肠。
弃养我十多年,你们不是放心得很吗两人世界,游山玩水的。
可怜的是我奶奶,七十岁人天天赶海挖蛤蜊供我上学,最后还卷入离岸流命丧大海。
过往的伤痛再次涌上,我苦涩笑道:
如果你们真担心我,就该支持我去治疗。
但纪时修还不想放过我,带着入骨的偏执:
双重人格不需要过度干预,况且你们都能适应彼此,互不干扰。
我气笑了,互不干扰你确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直接撩起婚纱裙摆,当众露出大腿。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原本光洁的皮肤上,纹满了各种张牙舞爪的怪物,很是诡异。
这些,全都是苏芃芃的杰作!
你们总说是小女孩贪新奇,到时做医美消除就好,可实际上,这些都是她为了遮盖自残的手段!已经严重威胁到我的身体和性命!
所有人都凑上来看,发现黑色颜料底下确实隐藏着许多伤疤。
医护人员一眼就分辨出来。
你看这只黑猫,表面是胡须其实都是凹凸不平的刀痕。
天啊,还有这只花蟒,居然都是用烟头烫出来的,啧啧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纪时修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心虚,语调磕巴道。
小雨,我...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偏激,让你受罪了。
你听我说,靠西药治疗是很伤身体,我已经联系了最顶尖的催眠治疗师,他可以帮你......
我烦躁的打断他。
让他将我的意识压下去,换苏芃芃做主人格,是吗
然后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再也没人打扰你们的感情了。
男人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这张让自己痴恋七年的面孔,我只觉得心里阵阵恶腻。
纪时修,我们结束了。
说完,我朝旁边医护人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快推轮椅。
纪时修死活都要跟我上救护车,脸色惨白地缩在角落里。
抓住我的手念叨:小雨,不要怕,有我在。
我翻了个白眼,抽回自己的手。
语气毫不掩饰的厌恶:有你在,我死更快。
半晌,他长叹一口气,转身望着车窗眼神晦暗不明。
到精神病疗养院后,他被保安阻拦在门外不让跟随。
只好可怜兮兮的趴在玻璃门上盯着我,动了动唇说出我等你的嘴型。
那卑微的模样,像极无数次被他强行灌酒的自己。
我用了半条命换来的大彻大悟,但凡再回头看他一眼,那真是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