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可能......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她怎么会......
监狱医疗条件差,发现时已经扩散了。林修的语气冰冷,她出狱前,医生说她最多只剩三个月。
周琛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痛得他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
三个月......
他宁愿许暖恨他,宁愿她远走高飞,宁愿她重新开始幸福的人生——也不要她死。
她......现在在哪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修没有回答,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推到他面前。
这是她在监狱里写的。
周琛的手指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念儿,今天是你一岁生日,妈妈在监狱里给你折了一只纸飞机,希望风能把它送到你身边。
周琛,你说等我出狱就结婚,我每天都在数日子......
念儿,你会叫妈妈了吗妈妈好想听......
今天梦见我们一家三口去海边,念儿在沙滩上跑,周琛在后面追,我在旁边笑......醒来才发现,枕头湿透了。
周琛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字迹。他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他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她出狱前一天。
明天就能见到念儿和周琛了。如果念儿不认识我怎么办如果周琛不爱我了怎么办......没关系,只要还能见到他们,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满足了。
周琛的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想起她出狱后看他的眼神,想起她在墓园里轻声问他的那句你还记得念儿吗,想起她最后离开时平静的背影......
她在哪......周琛的声音破碎不堪,求你......告诉我......
林修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许暖之墓,旁边是念儿的小小墓碑。
周琛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
他猛地站起来,手铐在桌面上撞出刺耳的声响,狱警立刻按住他,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不......不可能......
他宁愿她恨他,宁愿她报复他,宁愿她永远不原谅他——也不要她死。
可她死了。
带着对他的爱,对孩子的思念,孤独地死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
而他在做什么
他在婚礼上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不来,他在监狱里还幻想着有一天能求得她的原谅......
多可笑啊。
她早就不能原谅他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晚,监狱医务室。
周琛用磨尖的牙刷划开了手腕。
鲜血浸透了床单,他却感觉不到疼,只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透过冰冷的混凝土,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暖暖......他轻声呢喃,嘴角微微扬起,我来陪你们了......
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他的呼吸渐渐微弱,眼前浮现出许暖的笑脸——她穿着那件他永远没机会看到的婚纱,怀里抱着念儿,在阳光下对他伸出手。
他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