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社会风雨路 > 最厉害的社会人
三天后的日头毒得像要烧起来,南平虎的人比晨露来得还早。五十多号人堵在工地门口,手里的家伙比上次更狠——有缠了钉子的钢管,带倒刺的铁链,甚至还有两把猎枪,黑黢黢的枪口对着预制板堆。南平虎站在人堆最前面,金链被晒得发烫,手里的包铜钢管往地上一拄:“今天谁把孟天一的头给我拧下来,砂石场归他,再送辆宝马!”
孟天一站在脚手架下,身后拢共二十来个个兄弟,手里的家伙杂得很——铁山攥着根碗口粗的钢筋,老七的钢管缠了圈铁丝,刘昊把瓦刀用布条绑在手上,左磊的铁链绕在胳膊上,链头磨得发亮。孟天一把五连发往腰后塞了塞,摸出根撬棍:“别想着活下来,先想着把他们撂倒。”
“干!”南平虎吼完,人潮像疯狗似的扑上来。
铁山第一个迎上去,钢筋横扫,最前面的汉子被拦腰抽中,“嗷”地飞出去,撞在后面的人堆里,压塌了半摞砖。但他刚转身,就被两根带钉钢管砸在背上,钉子扎进肉里,铁山闷哼一声,反手一钢筋砸在左边那人的天灵盖上,血顺着钢筋往下淌,他自已却被右边的人抱住腰,狠狠往脚手架上撞——“咔嚓”一声,铁山的肋骨断了,疼得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攥着钢筋,往对方裆部一捅,那汉子蜷在地上像只虾米。
老七钻在人缝里,钢管敲断三个手腕,却没防着刀疤脸的猎枪。“砰”的一声,霰弹擦着他胳膊炸开,肉沫混着血溅在预制板上,老七疼得咬碎了牙,反手把钢管插进刀疤脸的伤胳膊里,“给我透透风!”刀疤脸惨叫着倒下去,老七刚要抽回钢管,又被人从后面抱住脖子,钢管顶在他喉咙上,他猛地往后一撞,撞碎对方的鼻子,才喘过气来。
刘昊的瓦刀早成了血刀,拍碎第五个颧骨时,后脑勺挨了一闷棍,眼前瞬间黑了。他凭着感觉抡刀,瓦刀劈在对方膝盖上,听见骨头碎的脆响,自已却顺着脚手架滑下去,额头磕在钢筋上,血糊住眼睛,他就闭着眼骂:“操你妈的,来一个老子劈一个!”
左磊的铁链最猛,扫倒一片人,却被矮胖子的雷管吓了一跳。那红布包“呼”地扔过来,左磊想都没想,抓起旁边的水泥袋砸过去——雷管在半空炸了,水泥袋被气浪掀飞,白灰迷了半片工地,左磊趁机扑过去,铁链缠住矮胖子的脖子,往死里勒。矮胖子蹬腿时,手里的短铳“砰”地响了,子弹打在左磊的大腿上,血顺着裤腿往下淌,他却勒得更紧:“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给我憋死!”
孟天一站在预制板堆上,撬棍早被血浸得发黏。他刚把一个汉子的胳膊砸脱臼,南平虎的钢管就带着风劈过来,正砸在他的撬棍上,震得他虎口裂了,血滴在撬棍上,滑得抓不住。南平虎狞笑着再劈,孟天一侧身躲,后背撞在脚手架的钢管上,“咔嚓”一声,不知道是钢管弯了,还是自已的骨头裂了,疼得他直抽气。
“孟天一,你不行了!”南平虎的钢管又劈过来,孟天一用撬棍架住,两人较着劲,脸对脸地骂,唾沫星子混着血喷在对方脸上。孟天一想抬脚踹,却发现左腿早被划了道深口子,动一下就像撕开肉,他咬着牙往旁边倒,带着南平虎一起摔在预制板上,两人在碎砖堆里滚打,撬棍和钢管往对方身上乱砸,跟两头疯牛似的。
就在这时,工地入口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小雷拄着拐,额角的疤还红着,手里攥着把水果刀,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天哥!我来了!”他喊着,一瘸一拐地往人堆里冲,却被两个汉子拦住,钢管往他头上砸——老七眼疾手快,拖着伤胳膊扑过去,用后背挡住钢管,“砰”的一声,老七闷哼着跪下去,小雷趁机把水果刀捅进其中一个汉子的大腿,血喷了小雷一裤腿。
这场仗打得像在泥里摔跤,谁都没力气讲究章法。铁山断了三根肋骨,靠着脚手架喘粗气,手里的钢筋还压着个汉子的脖子;刘昊额头的伤口像是开了第三只眼的二郎神,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黑紫色;左磊的大腿被血浸透,铁链缠在手腕上,像条血蛇;王寒没敢上前,蹲在铁皮棚下哭,手里却死死攥着根钢管,谁靠近就往谁腿上砸。
孟天一和南平虎滚到搅拌机旁时,两人都没力气了。孟天一的撬棍卡着南平虎的脑袋,南平虎的钢管顶着孟天一的喉咙,两人的汗混着血淌进眼睛里,涩得睁不开。“服……服了没?”孟天一口齿不清,嘴角的血沫子往下掉。
“服……服你妈了个逼……”南平虎的脸憋得发紫,钢管又往前顶了顶,孟天一的脖子被勒的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铁山拖着断肋爬过来,用尽最后力气,一钢筋砸在南平虎的手腕上,“咔嚓”一声,钢管掉了。孟天一趁机翻身,撬棍死死压住南平虎的胸口,两人都瘫在地上,像两摊烂泥,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比搅拌机还响。
后来是王本刚带着四个穿黑西装的人来的。他们没动手,只是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掏出手机,给南平虎看了段视频——他砂石场偷税的账本,还有跟税务局科长的合影。南平虎的脸瞬间白了,被手下扶起来时,腿都在抖,看孟天一的眼神里,终于没了狠劲。
工地上像被血洗过。铁山被抬上三轮车时,疼得晕了过去;老七的胳膊被子弹削掉块肉,包扎时咬着毛巾,汗湿透了三件背心;刘昊额头的绷带缠得像个粽子,却还在笑:“妈的,赢了……”左磊的大腿缝了十五针,拄着钢管站起来,腿软得像面条;小雷的水果刀掉在地上,上面的血都凝住了,他蹲在地上哭,说“天哥,我没拖后腿”。
孟天一站在老槐树下,后背的伤让他直不起腰,却看着记地狼藉笑了。血溅在柏油路上,被日头晒得发黑,像幅难看的画,却比任何奖状都值钱。
这场仗后,南城没人再敢小瞧他们。以前见了就躲的小混混,现在见了刘昊就喊“昊哥”;菜市场收保护费的老炮,见了左磊都得递烟;连税务局的人路过工地,都得笑着打个招呼。有人说“孟天一团伙现在是南城年轻一辈的王”,这话传到孟天一听里,他没得意,只是让王寒去买了两条好烟,说“去看看张科长”。
那天在张科长办公室,孟天一看着墙上的合影——张科长和一个穿军装的人笑着握手。他突然明白,铁山的拳头、老七的钢管,能打赢南平虎,却挡不住税务局的查账、城管的罚单。
“张科长,”孟天一把烟推过去,“我想给工地办个正规执照。”
张科长笑着接了烟:“早该这样。对了,下周末有个酒会,赵副厅长的公子也去,想不想认识认识?”
孟天一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摸了摸后腰的五连发,枪身还带着旧伤的温度,却突然觉得,这枪再硬,也硬不过那些印着烫金名字的名片。
走出办公楼时,阳光正好。孟天一往工地走,后背的伤还在疼,却比任何时侯都清醒——以前抢地盘靠狠,现在想站稳,得往高处走。那些赵公子们站着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南城”。
小雷拄着拐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刚买的绷带:“天哥,他们说咱现在是南城最厉害的社会人。”
孟天一笑了,没回头:“厉害没用,得站得稳。”
风卷着尘土吹过来,带着柏油和血的味道。他知道,这路还得接着铺,只是铺法,得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