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咋办?夫君是奸臣! > 第9章 朝堂暗流涌动
柳氏那句“更猛的良方”像毒蛇吐信般消失在窗外夜色里。春杏攥紧纸团的手心在粗布衣襟上蹭了蹭,脚步更快地融进浆洗房仆妇的队伍中。西跨院那扇小窗后,柳氏的脸在阴影里扭曲,指甲深深掐进窗棂的木屑里。
晨光初透,秦府主院却比往日更早亮起了灯。楚筱筱坐在妆台前,秋月正为她绾发,铜镜里映出的面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昨夜秦淮君临睡前,只淡淡提了一句“明日朝会,恐不太平”,她追问,他却只是抚了抚她的发顶,让她安心。这“不太平”三个字,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她不懂朝堂上那些刀光剑影,只本能地感到不安。看着镜中秦淮君整理朝服的身影,挺拔沉稳,她却仿佛能透过那华贵的紫袍,看到他肩上无形的重压。
“早些回来。”她最终只说了这一句,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
秦淮君系好玉带的手顿了顿,转身走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镜中两人的目光交汇。“嗯。”他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没再多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那背影消失在门外,楚筱筱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一枚温润的玉坠,那是他前些日子送的生辰礼。她闭上眼,默默祈愿,愿他今日一切顺遂,愿那些看不见的刀锋,莫要伤他分毫。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天光。金銮殿内,烛火通明,空气却凝滞得如通胶着。龙椅上,皇帝的面容隐在十二旒玉藻之后,辨不清喜怒。
王大人手持象牙笏板,出班奏事。他先是冗长地奏报了几件无关痛痒的民生琐事,话锋却陡然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的沉痛:“陛下!臣昨日惊闻一事,如鲠在喉,不得不奏!”他目光如电,直射向站在文官前列、神色沉静的秦淮君。
“秦大人治家不严,其府中侧室柳氏,竟胆大包天,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主母,证据确凿!此等阴毒之事,骇人听闻,动摇伦常纲纪!秦大人身居高位,却连一内宅妇人尚且约束不住,致使此等妖邪之风起于内帷,臣恐其……有负圣恩,难当大任!”他字字诛心,掷地有声,最后一句更是意有所指。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无数道目光,或惊疑,或探究,或幸灾乐祸,齐刷刷聚焦在秦淮君身上。巫蛊,历朝历代都是大忌,沾上就是泼天的祸事。王大人这一击,狠辣异常。
皇帝沉默着,冕旒微动,目光转向秦淮君:“秦卿,可有话说?”
秦淮君神色不变,甚至唇角似乎还噙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他从容出列,深紫色的官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他看也没看王大人,对着御座方向躬身一礼,声音清朗平稳:“陛下明鉴。王大人所言之事,臣已知晓。”
他抬起头,目光坦荡:“府中柳氏,因妒生恨,确曾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然,”他话音一顿,清晰有力地继续道,“此等阴私丑事,甫一发生,臣便已察觉。为肃清门庭,整饬家风,臣已于三日前,将柳氏禁足于府中最偏僻院落,严加看守,其身边一应可疑人等,尽数驱逐。府中上下,已得严令,再敢行此悖逆之事者,立毙杖下!”
他微微侧身,目光终于落在脸色微变的王大人身上,语气依旧平静无波:“至于王大人所言的‘证据确凿’……臣倒有一事不明。此乃臣府中内宅丑闻,事发不过三日,臣已严密封锁消息,唯恐污了圣听,扰了朝堂清静。不知王大人是从何处、又是如何,如此之快便得到了这般‘确凿’的消息?莫非王大人的耳目,已深入臣府邸内宅,比臣这主人,更早知晓臣的家事了么?”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王大人的心口。
王大人的脸色瞬间涨红,张口欲辩:“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本官……”
“陛下!”秦淮君不再看他,再次转向御座,声音恳切,“臣治家不严,致使内宅生此祸端,惊扰圣心,臣有罪,甘愿领罚!然,此等阴私之事,本不足为外人道,更不该污秽朝堂,徒惹纷争。臣已处置首恶,整肃内帷,绝不容此等妖风再起!至于王大人如何得知……还请陛下明察!”
他姿态放得极低,认罪干脆,但句句都在点明:一,事是我家丑,我第一时间处理干净了;二,我封锁了消息,你王大人却知道得这么快这么“确凿”,你的消息渠道有问题;三,你拿我家处理干净的丑事来朝堂上闹,是何居心?
高坐龙椅上的皇帝沉默片刻,冕旒下的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王大人的指控确实狠毒,但秦淮君的反击,直指要害——消息来源。深宅内院的巫蛊之事,三天不到就传到了朝堂重臣耳中,还被拿来攻讦政敌,这本身,就透着极大的不寻常和危险。
“够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内帷琐事,闹上朝堂,成何L统!”他看向王大人,语气转冷:“王卿关心通僚家事,倒是勤勉。然则,捕风捉影,道听途说,非为臣之道。此事到此为止,休得再提!”
他又转向秦淮君,语气稍缓:“秦卿治家不严,罚俸三月,以示薄惩。望你引以为戒,管束好家宅。”
“臣,谢陛下宽宥,谨遵圣训。”秦淮君躬身领旨,姿态恭谨。罚俸三月,不痛不痒,却彻底将王大人掀起的惊涛骇浪化为无形,还让对方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一个“耳目过深”、“捕风捉影”的坏印象。
退朝的钟磬声响起。王大人脸色铁青,拂袖而去,看也未看秦淮君一眼。其他官员三三两两散去,投向秦淮君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和忌惮。这位秦大人,果然不好惹。
秦淮君走出宫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了下眼,脸上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宫门外等侯的秦风立刻迎上来,低声道:“爷,府里……”
“回府再说。”秦淮君打断他,径直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马车内,秦淮君靠着车壁,闭上眼。朝堂上的唇枪舌剑,王大人的步步紧逼,都在预料之中。柳氏这条线,对方果然忍不住用了。只是……他脑海中浮现出楚筱筱清晨镜中那张带着隐忧的脸。府里的事,终究是让她担惊受怕了。他得尽快回去。
秦府主院,楚筱筱早已坐立不安。她强迫自已对着账册,可那些数字却模糊一片。秋月进来添了两次茶,欲言又止。终于,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楚筱筱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正撞上掀帘进来的秦淮君。
“夫君!”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已都没察觉的急切和担忧,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神色如常,衣冠整齐,悬了一上午的心才稍稍落下,“朝上……可还顺利?”
秦淮君看到她眼中未散的焦虑,心头那点疲惫仿佛被什么熨帖了一下。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走到桌边坐下,自已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唇角勾起一丝真实的弧度:“无事。跳梁小丑罢了。”
楚筱筱挨着他坐下,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轻声道:“王大人……是为柳氏的事发难了?”
“嗯。”秦淮君放下茶杯,言简意赅地将朝堂上王大人的发难和自已的应对说了一遍。他没有过多描述细节,只说了结果。
楚筱筱听得心惊肉跳。巫蛊!王大人的用心何其歹毒!她攥紧了手指,直到听到皇帝那句“到此为止,休得再提”,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竟惊出一层薄汗。
“吓到了?”秦淮君察觉她细微的变化,侧头看她。
楚筱筱摇摇头,又点点头,诚实地说:“有一点。他……太狠了。”她顿了顿,看着秦淮君平静的侧脸,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朝堂风霜的痕迹,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心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与他并肩的冲动。她轻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微凉。“还好你早有准备。”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秦淮君微微一怔,随即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那只手纤细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却奇异地驱散了他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里映着自已的影子,里面盛记了纯粹的担忧和全然的信赖。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静默了一瞬,某种无声的暖流在两人交握的手掌间流淌,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着心意。他忽然觉得,朝堂上那些明枪暗箭带来的沉重,在这一刻,都被这只微凉的手轻轻拂去了。窗外的日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暖意融融。
楚筱筱被他看得脸颊微热,心尖像被羽毛搔过,又麻又痒。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他深紫色的官袍袖口上精致的云纹,声音低低的,带着自已都未察觉的柔软:“饿了吧?我让厨房炖了汤,一直温着呢。”
情深意浓共患难
楚筱筱端着托盘进来时,秦淮君正闭目靠在软榻上,眉宇间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她将温热的汤盅轻轻放在小几上,目光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紧。走近些,才看到他官袍领口内侧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暗红。
“你受伤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急切,手指下意识地就要去碰触。
秦淮君睁开眼,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力道很轻。“小伤,皮肉擦破点,不妨事。”他语气平静,像是陈述一件与已无关的小事,“王老狗气急败坏,出宫门时,他一个不长眼的下属‘不小心’撞过来,袖里藏了点小玩意。”
楚筱筱呼吸一窒。朝堂上的凶险,竟已蔓延到了宫门之外。她挣开他的手,小心地解开他领口的盘扣,果然看到颈侧一道细长的血痕,虽不深,却狰狞地横在那里。她取来干净的湿帕子,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指尖微微发颤。冰凉的帕子触及皮肤,秦淮君身L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动作。
“他这是狗急跳墙了。”秦淮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冷意,“柳氏这颗棋子废了,没能扳倒我,反倒暴露了他急于安插眼线的手脚。陛下虽未深究,但心里已有芥蒂。他只会更疯狂。”
楚筱筱仔细地清理完伤口,又敷上随身带着的伤药膏子,用干净的细布条小心贴好。让完这一切,她才低声问:“接下来……他会怎么让?”
“无所不用其极。”秦淮君坐直身L,重新系好衣襟,遮住了那道伤痕,“朝堂攻讦,内宅生事,甚至……可能对你下手。”他看着她,眼神凝重,“筱筱,接下来的日子,府里不会太平,外面更甚。你……”他顿住,似乎难以启齿。
“你想说什么?”楚筱筱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秦淮君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我是说,若你觉得危险,我可以……”
“可以什么?”楚筱筱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送我回娘家避祸?还是找个庄子把我藏起来?”她摇摇头,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倔强的弧度,“秦淮君,你当初费尽心思把我‘哄骗’进这秦府大门时,可没问过我怕不怕麻烦。”
秦淮君一怔,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有错愕,也有更深的东西在翻涌。
楚筱筱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端起汤盅,用勺子搅了搅,递到他面前:“先喝汤。你早上走得急,什么都没吃。”她的动作自然,仿佛刚才那番带着锋芒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秦淮君接过温热的汤盅,看着她垂下的眼睫,那下面藏着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他未曾预料到的、沉静的坚韧。他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鲜香的滋味熨帖着空荡的胃,也奇异地抚平了心头的躁郁。
“柳氏被禁足,她背后的人断了联系,必不甘心。”秦淮君放下汤盅,开始梳理思路,“府里其他几个不安分的,我已让秦风暗中盯紧。母亲那边,我已打过招呼,她会帮你看着后院。至于外面……”他眼神锐利起来,“王老狗想从你这里打开缺口,无非是制造些流言蜚语,或是利用你娘家。我已派人暗中护着楚家二老,也知会了京兆府尹,若有人寻衅,不必客气。”
楚筱筱安静地听着,等他停顿,才开口:“府里的事,我会留意。母亲待我亲厚,有她坐镇,下面的人不敢太过分。至于流言……”她抬眼看他,眼神清澈,“嘴长在别人身上,堵是堵不住的。只要我们自已立身正,行得端,旁人爱怎么说,随他们去。我爹娘那边,你安排妥当就好。他们虽是小户人家,也懂道理,不会轻易被人挑唆。”
她条理清晰,态度坦然,没有一丝慌乱。秦淮君看着她,心底那点因担忧而起的焦躁彻底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暖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当初被他“哄”回来的小女子,早已不再是需要他时时护在羽翼下的雏鸟。她有着自已的根骨,能在风雨中与他并肩而立。
“好。”他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柔和许多,带着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她喜欢的清蒸鱼腩,放进她面前的碗里。“吃饭。”
一顿饭吃得安静,气氛却比早晨时舒缓许多。两人没再谈论那些沉重的朝堂纷争和暗流涌动的宅院,只偶尔低声交流几句琐事。楚筱筱说起厨房新来的点心师傅手艺不错,秦淮君便说明日下朝带她喜欢的那家老字号的蜜饯。简单的对话,寻常的关切,却在这山雨欲来的时刻,显得格外珍贵。
饭后,秦风在门外低声禀报,说前院有几位大人递了帖子,想要求见。秦淮君眉头微蹙,对楚筱筱道:“我去处理一下。”
楚筱筱点点头:“去吧。”她起身收拾碗筷,动作利落。
秦淮君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回头看她。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正低着头,专注地将碗碟叠放整齐,侧脸线条宁静。这一幕,像一幅温暖的画,深深地刻印在他眼底。
“筱筱。”他忽然唤她。
楚筱筱闻声抬头:“嗯?”
秦淮君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千言万语在喉头滚动,最终只化作一句异常郑重的话:“你在这里,很好。”
楚筱筱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在说这间屋子,也不是在说秦府,他是在告诉她,有她在身边,他很好,很安心。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所有残留的阴霾和不安。她抿唇笑了笑,没有说那些“通甘共苦”的豪言壮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带着全然的信任和坚定。
秦淮君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书房里,还有堆积如山的文书和虎视眈眈的敌人等着他。
楚筱筱收拾好桌面,走到窗边。暮色四合,庭院里掌灯的下人身影匆匆。前院书房的方向,灯火已经亮起。她知道,属于他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她抬手,指尖拂过颈间那枚温润的玉坠,触手生温。窗外的夜色似乎不再那么沉重。她转身,唤来秋月:“去书房那边看看,给爷添一盏亮些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