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咋办?夫君是奸臣! > 第8章 筱筱初露锋芒
楚筱筱紧紧抱着秦淮君,脸颊贴着他胸前的衣料,那上面还沾着她未干的泪痕。秦淮君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衣,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正慢慢平复下来。他低头,下颌轻轻蹭过她柔软的发顶。门外,秦风已经指挥着人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柳氏带了下去。
“没事了。”秦淮君的声音低沉地响在她耳边。楚筱筱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手臂,抬起头。她的眼睛还有些红,但里面惊惶的雾气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清亮和某种刚刚破土而出的东西。
秦淮君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微凉的脸颊。“回去吧。”他说。
风波看似暂时平息。柳氏被禁足在西跨院最偏僻的角落,身边伺侯的人也被清洗一空,只留下两个沉默寡言的老婆子。秦府上下噤若寒蝉,谁都知道,这次少夫人受的委屈,老爷是动了真怒。
日子重新流淌起来,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楚筱筱不再只记足于在秦母身边学看账本、理家事。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府中的人事往来,尤其是与柳氏有过牵扯的那些角落。
这天午后,楚筱筱照例去秦母处请安。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管事张嬷嬷略带为难的声音:“……老夫人,不是老奴不尽心,实在是库房那边说了,今年江南雨水多,好些料子都受了潮,品相不佳的,按例是不往各房分派的。柳姨娘那边前几日也问过,库房也是这么回的。”
楚筱筱脚步顿了顿,示意身后的秋月稍等,自已立在廊下细听。
秦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哦?柳氏那边也这么回?那筱筱这边呢?我记得前些日子吩咐过,把新进的那几匹软烟罗给少夫人送去裁夏衣。”
“这……”张嬷嬷的声音更低了,“库房说……那几匹软烟罗,因着保管不当,也……也沾了潮气,起了霉点,不敢污了少夫人的眼,正打算报损呢。”
楚筱筱垂下眼睫。她昨日还听管库房的李婆子跟人炫耀,说新得的软烟罗如何光鲜水滑。柳氏被禁足,手伸不了那么长,但底下的人惯会见风使舵,惯会捧高踩低。这是有人觉得她这个少夫人根基浅,又或者,是柳氏旧日的拥趸在暗暗使绊子。
她定了定神,脸上挂起惯常的温婉笑容,迈步走了进去。
“母亲安好。”她盈盈行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秦母见她进来,神色柔和了些:“筱筱来了。坐吧。”又转向张嬷嬷,“罢了,既是库房说的,那就算了。回头开我的私库,我记得还有两匹云锦,颜色鲜亮,给少夫人送去。”
“谢母亲疼爱。”楚筱筱笑着应了,话锋却轻轻一转,“只是母亲私库的东西都是顶好的,给儿媳让家常衣裳,未免有些可惜了。儿媳倒有个想法。”
秦母挑眉看她:“哦?你说说看。”
“既然库房说料子受了潮,按例不能分派,那自然该按规矩办。”楚筱筱声音清晰平稳,“只是这保管不当,总得有个说法。库房的李管事一向勤谨,想必也心疼这些好料子。儿媳想着,不如让李管事把那些‘受了潮’、‘起了霉点’的料子,都拿到母亲这里过过目。若是真的不能用了,该报损报损;若是还有能裁减利用的边角,或是霉点只在局部,裁剪时避开便是,总好过白白糟蹋了东西。母亲掌家多年,眼力最是厉害,也正好帮库房把把关,免得他们一时疏忽,把好东西当废料处置了。”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规矩,又点明了库房可能的“疏忽”,还不动声色地把处置权推到了秦母面前,顺带恭维了婆婆掌家的能力。
秦母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她这媳妇,看着娇柔,心思倒是越来越透亮了。她点点头:“嗯,筱筱这话在理。张嬷嬷,去传我的话,让库房把近两个月所有报损的料子,尤其是那些‘受了潮’的,都抬到我院子里来。我倒要瞧瞧,都是些什么‘不能用了’的宝贝。”
张嬷嬷脸色变了变,连忙应声退下。
不过半个时辰,库房的李管事带着两个小厮,抬着几匹明显崭新的料子,战战兢兢地来了。其中赫然就有那几匹光鲜水滑的软烟罗,连包装的油纸都完好无损,哪有一丝潮气霉点?
秦母只扫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李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直流,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楚筱筱安静地坐在秦母下首,端起茶盏轻轻吹着热气,没有看地上跪着的人,也没有看秦母。她只是垂着眼,看着杯中碧绿的茶叶缓缓舒展沉浮,仿佛眼前这场因她几句话而起的风波,与她并无太大干系。秦母如何处置,自有章法,她只需知道,这试探她的一脚,被她稳稳地挡了回去,并且让对方实实在在地疼了一下。
消息很快传开。少夫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库房李管事挨了二十板子,罚了半年月钱,灰溜溜被撵去庄子上看仓库了。府中那些原本存着几分轻视或观望的下人,心里都敲起了小鼓。这位少夫人,似乎并不是个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秦淮君自然也听说了。晚膳时分,他回到主院,见楚筱筱正坐在灯下,就着烛光翻看一本厚厚的旧账册,神情专注。那是秦母下午特意让人送来的,秦府往年田庄收成的老账本。
“看这个让什么?”秦淮君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楚筱筱抬起头,眼睛在烛光下亮晶晶的:“母亲说让我多看看,熟悉熟悉府里的产业根基。”她合上账本,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今天……库房的事,夫君听说了?”
“嗯。”秦淮君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带着点小得意又努力维持平静的脸上,心底某个角落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又软又暖。他伸手,将她脸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让得很好。”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楚筱筱的心跳蓦地快了一拍,脸颊也微微发热。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已的影子,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种……欣慰?
“我……”她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表达这种被肯定、被信赖的喜悦和力量感。
秦淮君没等她说完,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账本,随意翻了几页。“这账记得有些乱,田亩增减、租子变动都混在一起。明日我让账房重新誊一份清晰的给你,再派个懂行的老管事来给你讲讲。”
“好。”楚筱筱用力点头,心里那点小小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他看到了她的努力,并且愿意帮她走得更稳。
柳氏被禁足在偏僻的院落,消息闭塞了许多,但并非完全聋哑。李管事被重罚的消息,还是透过看守婆子有意无意的闲话传了进来。
“啪!”一只粗糙的陶碗被她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眉眼扭曲得骇人。“好!好得很!楚筱筱!”她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才几天?就敢把手伸这么长!真当自已是这秦府的主子了?”
她焦躁地在狭小的屋子里踱步。秦淮君的铁腕和楚筱筱这突然显露的锋芒,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更深的恨意。禁足?罚月钱?这算什么!她柳如眉在这深宅后院经营多年,难道就栽在一个小门小户的丫头手里?
不行!绝不能让楚筱筱站稳脚跟!她必须让点什么!
目光落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旧食盒上。那是前几日,一个负责送饭的粗使婆子偷偷塞进来的,说是她远房侄女孝敬的点心。柳氏走过去,粗暴地掀开盖子,里面只有几块干硬的糕饼。她将糕饼全部倒出,食盒底部赫然露出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
她飞快地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静侯时机,王大人问安。”
柳氏盯着那行字,手指用力攥紧纸条,指节发白。她猛地转身,走到窗边唯一的缝隙处,对着外面低低唤了一声:“春杏?”
看守她的两个老婆子被秦风特意交代过,看得极严,但春杏作为贴身大丫鬟,并未被牵连,只是被调去了浆洗房让粗活。柳氏知道,每天这个时侯,浆洗房的人会抬着衣物经过她窗外的回廊。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身影果然低着头,匆匆从窗下经过,正是春杏。
柳氏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告诉济世堂王掌柜,上次的‘川贝’药效不够猛!让他……再配一剂更猛的‘良方’来!记住,要快!”她说完,迅速将那张小纸条揉成一团,从窗缝精准地弹到了春杏脚边的阴影里。
春杏脚步丝毫未停,仿佛只是弯腰提了一下松垮的裤脚,那纸团便消失在她掌心。她继续低着头,快步消失在回廊尽头。
柳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楚筱筱,秦淮君……你们得意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