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谢渊的肉掉得越来越快。
起初是脸上,一片片剥落,仿佛刚烧退的痂;后来是手臂、小腿、胸口,甚至连脖子后头的皮肉都开始腐烂。
碰一下就疼,触一下就破,溃烂得鲜血淋漓。
他日日被恶臭包裹,连最忠心的下人也忍不住作呕。
他便恼,恼了就骂,骂了还不解气,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个稀烂。
他把院子里的小厮丫鬟统统赶走,亲自锁上门,只让林婉一个人陪他。
可林婉早就疯了。
她每日惊叫连连,夜半鬼哭狼嚎,说有黑影缠着她,说她梦见一具无皮的尸体从床下钻出来,一步步地往她脸上扑。
她开始割自己的头发,说这样就不会被鬼魂拽住,接着又把屋里的铜镜一面面砸得粉碎,说镜中有厉鬼要拖她进去。
谢府已乱成一锅粥。
婆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命人每日往林婉身上泼猪粪,说能镇住邪气。
可后来这法子也没用了,林婉疯得连猪都不肯靠近,婆母只得将她关进后院那处破败不堪的猪圈,严令不许她出来。
我看着这一切,神情平静。
府中内账、田契、银票、地契......我早已一一收拢至袖中。
那些人只知我每日照顾谢府上下,不知我已将整个谢府掏空。
拿到了所有家财后,我亲自端了药碗,走进谢渊如阴窟般的院子。
门一推开,一股浓重的尸腐味扑面而来,叫人几欲窒息。
他躺在床上,全身缠着厚厚的纱布,连眼皮都覆住一半,看我来,勉强扬起笑。
若初,是你啊。
我走近,微笑,将药碗递过去:夫君,药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一边接过药,一边皱眉:这药根本没用,我身上的肉......掉得越来越厉害了。
那可能不是药的问题,我轻轻一笑,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是我造成的。
他身子一震,手里的药碗啪地掉在了地上。
我慢悠悠坐下,望着他震惊的脸:没错,我也是穿越的,我也有任务,你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全是因为我。
我的系统曾经告诉我,只要你纳妾,你背叛我,你就会全身溃烂。
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把林婉纳入府中了吧
谢渊气得浑身发抖,想抬手打我,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你、你这个毒妇......我要休了你!他咬牙切齿。
我脸色一沉,啪地一声反手扇了他一巴掌:现在才想起休我晚了。
他怒火中烧,嘶吼着让人滚。
我却掩面哭着冲去婆母院子:婆母,夫君他......他要休我啊......
婆母见我哭得梨花带雨,当场拄着拐杖冲去谢渊院子:谢渊,你是不是疯了若初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现在居然要休她
谢渊气得青筋直跳,口不择言地骂我虚伪,说我表里不一。
婆母气得要死,我则躲在一旁,低眉顺眼,一副我真的尽力了的模样。
最终,谢渊还是执意要休我。
婆母苦劝不动,我只好伤心地收拾包袱,抹着眼泪离开谢府,被娘家接了回去。
消息传得飞快。
谢渊休妻的事瞬间轰动了整个京城。
谁不知道我这些年贤良持家如今落得被休的下场,人人都在为我抱不平。
谢渊被千夫所指,街头墙上都有人贴了画像骂他衣冠禽兽。
但他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还变本加厉。
他亲自将林婉抬成了正妻,连着贴出红榜昭告天下,仿佛是要狠狠打我的脸。
我笑着剥着葡萄,坐在庭中阴凉处,悠哉地点着我从谢府顺出来的珠宝账册。
我已是名副其实的富婆,接下来,只缺几个英俊听话的小面首。
还未等我挑好第一个小倌,朝中便爆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有人上书参谢渊,说他当年征战沙场时贪污军饷,导致战线溃退,士卒阵亡。
刑部介入,一查到底,果然证据确凿。
谢府被抄家。
谢渊、林婉、谢母,皆被判斩首示众。
我听闻消息后,特意换上素衣,去了宫门口跪下。
皇上圣明,谢渊罪有应得,但谢老夫人年迈,林氏已疯,谢渊身患怪疾,求陛下恕罪......
我跪了整整三日三夜。
第三日破晓时分,皇帝终于下诏,免谢府三人死罪。
人人皆赞我贤良仁厚,连圣上都夸我为节妇楷模,将抄家所得全赐给我。
我嘴角却轻轻扬起一抹冷笑。
谁说我要救他们
死亡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看着谢渊一块一块地烂,看着林婉在疯癫中自噬,看着谢府如一滩烂泥,再也爬不起来。
谢府被抄家,谢母便带着谢渊和林婉住进了一间茅草屋内。
一个月后,我光顾了那座破落的茅草屋。
屋内潮湿阴暗,异味扑鼻。
谢渊坐在床边,浑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手骨森森,一动即碎。
林婉则在泥地里翻滚,嘴角挂着涎水,一边笑一边唱儿歌。
谢渊见我,双目欲裂,想要扑上来,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气喘吁吁地低吼:你这个毒妇......
我像看一堆腐肉般扫过他一眼,径直走向婆母。
她面容憔悴,精神疲惫,一见我来,竟热泪盈眶:好孩子,你来了......若不是你向皇上求情,我恐怕早已......
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婆母不必担心,您还有我。
婆母年迈,我看出她早已无力照顾谢渊和林婉。
我留下一笔银子,她连夜离开了茅草屋。
茅草屋中,从此只剩两具生不如死的躯壳。
而我,回到我的新府邸,朱门画栋、香车美酒,笑看风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