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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打算自爆身份,便是装,也要装出我不记得他的样子。我不记得曾经在雨夜救过一个少年,更不记得他说过日后必定会报答我。
因为,我根本不信这种人会把一点小恩小惠记在心里一辈子。
所以我得用其他事情,来让他牵挂我、愧疚我、忘不了我。
男人最爱做的事,不就是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还有昔日高高在上的恩人落魄成狗,再像救世主一样,伸手拯救她吗
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满足他呀。
日子依旧,我照常在茶楼唱戏。
在茶楼里,我的嗓音出众,身段样貌也是最好的,除了固定的戏曲外,客人也能花大洋额外指定我唱什么戏。
哪怕客人点了艳曲,我就算不会,也得现学现唱。
中年男客色眯眯地打量着我,却没注意到二楼雅座,有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穿骨的冷刀。
自那天起,我便再没见那位中年男客出现过了。
后来听茶楼的刘伯说,那位男客好像惹上了不得了的仇家,浑身被浇了汽油,活活烧死了。
我冷哼一声,说了句:活该。
刘伯连忙斥责:小心说话!你这话被客人听到,茶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客人再不对,你也得做好面子活。
我看到半开的门缝间,一道人影在日光下晃动,毫不遮掩。我故作不甘心地嗯了一声,刘伯显然被我的敷衍气到了,一脸不爽地转身走了。
继而,纪云霖推开门,再一次出现在我的后台。他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受委屈了
我没说话,绕过他,重新上台唱戏。
戏已开腔,八方来听。
接下来的几天,我板着脸谁也不想理。适当的可怜,绝不服软的倔强,最能撬动一个人的心。
直到那天下雨,我冒雨赶去茶楼唱戏,半路碰见了他。
湿漉漉的小白花,在看到撑着伞的救世主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纪云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最后,他还是放下了上位者的姿态,朝我走来,伞在风中倾向了我,遮住了我头顶的雨滴。
我抬起脸,抿唇看向他,欲言又止。他静静与我对望,什么也没有说。
也就是那一刻,我知道,他动心了。
男人嘛,只要喜欢一个女生,就会自动把她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会不由自主地心疼她,会保护她,会占有她。
纪云霖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把茶楼买了下来,想找个人委托打理,你有兴趣吗
我略一犹豫,然后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是要演一个倔强的小白花,但不是演一个连钱都看不上的小白痴,太刻意地拒绝,反而显得不真实。
有点新鲜的转变,才最勾人。
也是这天,我因为淋雨突然发起了高烧,纪云霖把我搂在怀里,一边怒斥着赶来的医生,一边紧张地照顾着我。
昏昏沉沉间,我感觉额头印上一片温热。纪云霖似乎是低头吻了下我的额头,无关情欲,只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