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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卸完妆离开后台的时候,我没有看见纪云霖的身影。但我知道,他在这个茶楼里有无数的眼线。
我想,他应该认出我是谁了。
我并非一开始就是茶楼戏子。
我原先上的是音乐学院,下课回家时,街上灯光昏黄。我正走着,就碰见了那个时候还是个苦力车夫的纪云霖。
他载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有钱人,卖足了力气送他到歌舞厅享乐。
可惜那个有钱人为了讨舞女高兴,不给车钱,想足了法子捉弄纪云霖,还叫人揍了他一顿,砸了车,将他丢在路边。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命都快没了。
夜色昏暗,还下着雨,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隐隐约约看见他手背上有一条被刀砍划的血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我心生同情,从包里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捂住他的伤口,尽量止住血。那时候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只有十块大洋。我想了想,还是把钱放在他的手里。
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大概仍有傲气,不愿收我的钱,眼里是了无生气的死寂。
他说:走开,别救我,反正我命贱,很快就要死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把塞到他手里的大洋又拿了回来。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觉得他还是像是想活下去的,只是嘴硬,于是,我还是把钱留了下来,放在他的手边。
离开前,少年像是重新从血泊里挣扎起来的小兽,声音沙哑地留下一句话。
我会还你钱,会还你很多很多钱......我一定会报答你。
我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后来进茶楼成为唱曲的戏子,重新见到已经成为上海滩地头蛇的纪云霖时,我并不记得那张脸。
但是,我却认出了他手背上那条蜿蜒的血口伤疤,它就像是在雪地上破开的一条脊,引人注目。
我猜,或许他也不记得我的长相,但势必熟悉我的嗓音。
但最终确定身份,还需要那条捂血的手帕。
在他那无数眼线监视下,查出一条手帕的来历,简直不要太容易。
纪云霖消失了几天,之后再次出现,不是在后台,而是在我租借的小楼房外。
只是这次,他身上的戾气淡了许多,生着一张俊美的脸,风度翩翩,比那些富家子弟还要风流倜傥。
他主动跟我打了招呼,这次没有带梨膏,而是送了一束比男客还名贵的百合花。
我有些惊讶地接过花,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把他当作茶楼熟客那样,不冷不淡,疏远有度。
先生专门在这等我
纪云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在日光的折射下,他的眼神里仿佛蕴藏了些许温和和柔情。
是,想问问你,今后要不要来我府上,不必在茶楼唱曲卖艺。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把手里的花塞回他怀中,后退几步,警惕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坚定,不躲不避。
我不是歌舞厅里的陪酒女,你找错人了。